“多谢祖母提点,孙媳知道了。”林知微乖顺回应。
烛光下,拔步床上的男人安静地躺着,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五官深邃却因过于瘦削显得嶙峋,长睫低垂,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青黑。
若不是胸口微弱到看不见的起伏,怕是与一座玉雕无异。
众人离去后,沈恕似是体力不支,很快陷入沉睡。
屋里一时陷入安寂。
林知微卸下沉重的凤冠,露出额间细密的薄汗。
为了今日仪式不出差错,白日里除了那块干巴点心和半碗鸡汤,愣是没有好好吃过一餐,她此刻饿的发慌。
桌子上摆着半生不熟的饺子和干巴点心,她看了一眼,毫无动手的欲望。
陪嫁的箱笼就在一旁,她轻手轻脚地打开,从最底下摸出一个小包。里面是她贴身藏着的几样东西:一小罐猪油,一小包细盐,还有一小袋白面。这是她仅有的、从过去生活中带来的底气。
她悄声走到门边:“秋穗,你在吗?”
“夫人我在,您有什么吩咐?”门从房内轻轻推开,发出吱呀声响,秋穗与采月、拈霞候在门前,垂眸应答,并不敢向内张望。
林家清贫,除了秋穗这个陪嫁外,沈老夫人又特意指派身边的彩月和拈霞过来伺候。
“我饿了。”林知微脸颊飞起一抹嫣红,杏眼弯弯,“可以带我去小厨房吗?”
采月本想说唤厨娘准备便是,抬眼看到自家侯夫人眸色中的期冀,话头一转:“夫人跟我来,我偷偷在孙妈妈的灶里买了芋艿!”语气里带着点献宝似的雀跃。
拈霞瞥了眼采月,素银耳坠晃了晃:“可是侯爷身边离不开人。”
林知微目光落在拈霞身上,换上命令口吻:“那你留下值守,采月和秋穗我们走。”
采月立刻应着转身,拉了秋穗就走。
拈霞低声应“是”,指尖捻着帕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厨房亮着昏黄的油灯,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正靠在门后的柴堆前打盹,听见脚步声抬头,先瞧见采月,热络起身:“彩月姑娘来了?要什么尽管说,老奴给你拿!”眼风扫过黑暗中两个生面孔,没挪步让开。
采月忙上前一步:“孙妈妈,这是侯夫人!夫人想亲自做些吃食,你快让开。”
孙妈妈这才哎呀一声,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却仍堵着门:“这是新夫人?老奴方才眼拙,竟没瞧清,还请夫人勿怪。只是侯爷的药还在灶上温着,李妈妈特意吩咐,这火不能离人。要是误了侯爷吃药,老奴可担待不起。”
林知微心知这是下马威,正要开口,身后却传来道沉稳的声音。
“药我让人挪到茶房的炉子上,火候有人看着,不劳你费心。”
李妈妈不知何时走来,目光落在孙妈妈堵门的手上:“侯爷早有话,夫人在府里随处可去,不必拘着。你如今堵着门,是觉得自己的规矩,比侯爷的话还大?”
孙妈妈脸色难看,讪讪退到一旁。
林知微向李妈妈投去感激的目光。
李妈妈微微颔首,低声道:“夫人请便,老奴就在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