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中有一个人陆南川再熟悉不过——
苏浅歌。
他穿着绛紫重华宫弟子服,坐在同样一身深紫的重华宫长老,或者说他父亲苏行身边,正咄咄逼人地注视着陆北泽。
“近来结界大破,下修界也生灵涂炭,万剑宗不肯给个说法么?”苏行眼眸如虎,窥伺而道,“还是说,万剑宗护短惯了,有意袒护?”
陆北泽还是寻常的白衣长剑,神色冷淡,仪态端方,挑不出错,也察不出异样。
但陆南川仍能发觉,他唇色更浅了,也瘦了几分,隐约可见戴着檀木手串的手腕上,愈发明显的青筋。
宣端砚不动声色地打着太极,道:“这哪能呢,苏长老,万剑宗是守着这道门不错,可魔界攻势汹涌,破了结界,你可以说万剑宗实力不够,未能身先士卒,但‘护短’之说,从何而来?”
苏行凌厉的眼眯起,打量这位万剑宗新任掌门人,说道:“可我怎么听说,是有魔物同魔界私联,作为奸细,偌大的九天神界才能让魔界得逞,被将一军呢?”
贪狼长老也面色不虞,冷冷地道:“苏长老,你想说什么,不放直说。”
“那我便开门见山。”苏行道,“那个魔物交出来,处死,或者你万剑宗一个月内,除掉梵天,重还修真界一个安稳太平。背后到底是否有人包庇徇私,我们下修界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管不了作为仙界领头人的万剑宗。但谁惹出来的事,谁便解决,这道理再简单不过,贪狼长老也不会不懂吧?”
陆南川心想:“可苏行这话里里外外,分明都是威胁,而且还不想出一分力。恐怕苏浅歌把看到过我的事情,告诉他父亲了。苏行才这么有恃无恐。”
宣端砚放下手中茶盏,起身道:“万剑宗自然身先士卒,苏长老不必担心。”
“好一个身先士卒。”苏浅歌终于开口了,“身先士卒伙同魔物,开启结界么?”
“浅歌!”苏行妆模作样地呵斥了一声。
苏浅歌道:“父亲就是看在宗门的面子上不撕破脸,我倒要问问你三清真君,当年在凡界时,你同他亲密非常,可半点瞧不出被胁迫之意。谁能知道这背后,是不是你作为主使,他只不过是个傀儡呢?”
“放肆!”贪狼长老面色沉似铁,但他又不能说破为何不能除去陆南川。
宣端砚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陆北泽道:“苏公子可是说的,沧海斩白龙那次?”
“不错。”苏浅歌道。
陆北泽道:“当时阁下还说过,白龙是被你斩灭的。”
“噗哧。”莫青青没忍住偷偷笑了出来。
万剑宗人神色各异,古怪地看着苏浅歌。
当时苏浅歌就撒谎成性,谎报功劳,现在他口里吐出来的话,分量不够,连说服重华宫人都勉强够南,又如何能让他们动摇呢?
苏浅歌猛地喝了口茶,压住火气道:“反正我今日说话,未掺一个假。更何况,万剑宗护短成疾,你们不信没事,有的是人信,不是么?说到底,我只要一个说法罢了。”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
恐怕今日万剑宗不给个说法,明日,陆北泽庇护魔物的说法,就会传遍整个修真界。
宣端砚扣了扣桌面,将众人视线吸引到他身上,道:“不知重华宫,到底想要什么说法?”
“很简单。”这次是苏行开口,苏浅歌唱黑脸,他□□脸,“事由谁起,事由谁终。三清真君只要手刃了魔君,还修真界清静,谁又敢说他一个不是?”
苏浅歌插嘴补充道:“只准他一个!”
死寂。
先不提陆北泽负伤在身,前伤未好又添新疾。
就算他全胜状态,也没有把握能只身一人,除掉梵天。
贪狼长老脑壳青筋直跳,一方面是怒其不争却又心疼的宗门弟子,一方面是一看就不怀好意的重华宫,他自然知道该帮哪边,可万剑宗的声明,也是压在他心头的重石。
宣端砚想的差不多。
“好。”
就在两人犹豫时,陆北泽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