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撕了几条布,动作利落地替他包扎好肩膀和腿上的伤口,然后——竟把剩下的布摊开,铺在干草上,做成了一个简易床垫。
眼看着仅有的布也被拿来给他用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留点自己用?你身上也有不少擦伤。”
她头也不抬,语气平淡:“不用。还是说,你介意我就这么赤条条在你面前晃?”
他一愣,脸顿时有些发烫。
明明久经风浪,这一刻却还是有些窘。
他咳了一声,努力镇定地说:“我倒不是少见多怪……只是怕你被树枝石头再划着,多一层保护,总归好一点。再说我这肩伤,也只能披着——我的衬衣你拿去穿吧。”
她终于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挑,轻轻一笑:“好啊,至少在衣服分配上,算是实现了平等。”
那笑容淡淡的,却透着一种从容笃定的自信。
黎陌尘微微怔住,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笑。
胃里终于有了点东西,伤口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自觉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的黎陌尘总算松了口气。
头还是有点晕,身体也冷,但比起刚才好受太多。
他靠着石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七七身上。
她仍像个安静高效的机器人,一言不发地来回穿梭,一边收拾山洞,一边捡柴生火,动作麻利得不像是第一次落难。
黎陌尘知道,要是不主动开口,她是不会说什么的。
在她又一次徒手砸开椰子,甚至一点汁水都没洒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你以前常干这种事?”
她没停下,头也没抬,语气平淡:“算常吧。”
“常到……荒岛求生级别?”他说着,语气有些迟疑,“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
话还没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妥,硬生生收了尾。
她却像早已习惯,语气不咸不淡地接上:“一个妓女,是吧?”
他没回应,也没否认,算是默认了。
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把砸开的椰壳倒了个角度,把汁水慢慢倒进一只干净的贝壳里,又道:“我小时候是孤儿,是我师父带大的。跟着他四处行医,风餐露宿、上山采药、野外过夜什么的都很平常。”
“你师父是……游医?”他皱了下眉,觉得这词太古早,几乎像是旧时代留下来的传说。
她没答,只笑了笑,把半个椰子递给他。
黎陌尘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个人身上的谜越来越多,但一时间也没力气深挖。
他只是随口聊着,权当打发时间,也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毕竟,比起刚醒来时那个只会跪下背诵法条的57号,这个会找水、会包扎、还能冷笑一声的“七七”,似乎更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