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只知道他是千尊万贵的天潢贵胄,却无人知道他那痛楚而冰冷的童年。而他既然是天子,就不能让任何人轻易窥探出自己脆弱的那一面。久而久之,萧凛已经习惯了用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孔去应对所有人。
然而此时此刻,他觉得那颗冰封起来的心,似有冬去春来的回暖趋势。
待那少女离开,萧凛淡淡吩咐身边的人:“去查清她的身份底细,回禀给朕。”
宫中的人办起事来飞快而稳妥。不过一日,详细的奏报便出现在了他的御案上。
他看清她父亲是何人时,微微松了口气。幸好,她不是。。。。。。那边的人。
密报上说,容氏女数月前因坠马而昏迷多日,额头受伤,只到半月前方才痊愈。萧凛难得地怔忡了片刻,他与她竟如此缘分匪浅吗?她竟也有过坠马重伤的经历。那么前世,她得知自己死于坠马时,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他抬手覆在密报上,慢慢叹了口气。
。。。。。。
身下的马儿忽地打了个响鼻,萧凛回神,目光重又聚焦在少女皱成一团的脸颊上。方才他刻意出言试探,便是想看看她究竟会不会隐瞒自己会骑马的事实,从而让自己亲自教她。
果然不出他所料,容棠虽对他一往情深,想要和他待在一起,却也有自己的原则,不会用谎言来欺骗他,从而达到目的。她的喜欢,是堂堂正正的,而不是耍手段和心机。
正因如此,他心中浮起一丝淡如轻烟的怜惜之意,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他身为君王,既然召她入了宫,便不能冷待了她。
萧凛很快催动马匹向她驰去。
他下了马,几步来到了容棠面前,对上她诧异的目光只勾了勾唇,便命那内侍退下,自己利落地翻身上马。
容棠只觉得身后蓦地袭来一股温热,男人的身躯贴近了她,双手越过她身侧握住了缰绳,略略一动便会隔着衣裳触碰到她的腰。
她从未和男子这样亲密地接触过,顿时呼吸一乱,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萧凛虽不是和她紧密地贴在一处,还是留了些许距离,但他灼热的气息尽数落在她后颈处,酥酥麻麻,热意燎原。
容棠魂不守舍,好半晌才定下神来,耳边听见萧凛道:“朕不放心,还是亲自与你共乘一骑吧。”
他说话时,她下意识侧头去听,于是他的嗓音便更顺畅地落入她耳中,气息也如一股热流般在耳畔涌动。
说罢,萧凛便一提缰绳,低低道了句“驾”,马儿应声迈开蹄子,轻盈地奔跑了起来。
马比方才那内侍牵着时跑得快多了,细微而轻柔的风拂面而来,容棠深深吸了口气,这才久违地找回了一些骑马的乐趣。
她仰头,恰好碰上他的下颌:“陛下可不要小瞧了臣妾,其实臣妾未入宫时很擅骑术的。”
那次坠马,其实是因为那日她身子不适,又恰好遇见了阴云密布、狂风骤雨的天,一时不慎,才不小心出了意外。
萧凛似乎闷闷地笑了笑,说道:“朕相信你。来日,朕与你好好比试一番,如何?”
容棠高兴起来:“一言为定。”
她笑着,耳坠上的珍珠随着马儿奔跑的幅度而在风中摇曳,那晶亮的光华也落在场下众人眼中。他们不约而同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瞧这多是一幅郎情妾意的美好画面啊。陛下拥抱着贵妃,亲密地与她骑着同一匹马,那握着缰绳的手似有若无地触碰过她的手,两人的衣角也飞舞纠缠着,如打翻了蜜罐子一样黏在一处,一刻也不曾分离。
容棠自然无暇去看旁人的神色,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后那个人身上。随着马儿前进的动作,她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前后晃动着,若是往前倒也罢了,一旦向后,便会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而萧凛大概是真的想认真地护着她,以至于她整个人渐渐都彻底陷在了他的怀抱里。
罢了罢了,她是他的妃子,即便再怎么亲密也是成体统、合规矩的。容棠努力忽视心头的异样,让自己全身心去享受这样自由潇洒的感觉。她微微闭上眼,正一点一点放松时,忽然听见身后人轻声开口,话音淹没在达达的马蹄声中,随风四散开来。
“你。。。。。。究竟是何时对朕有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