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徐观湘的信笺,安昕甚至已经知晓崇寧帝给自己带来的圣旨內容。
崇寧帝之所以选择太监过来传旨,定有诸多想法,这邓伦必然將今日所见所听,传到崇寧帝的耳朵里。
不跪迎,不是因为安昕那所谓穿越者的高傲。
既然来到了大燕,“天地君亲师”的规则制约的了別人,也制约的了他。且同样的,他也是这一套规则体制內的受益者。
太监作为天使,代表的是皇权,跪太监跪的不是这个阉人,而是其身后所代表的皇权礼法。
而他不跪,是因为不满,在表达自己的態度。
我虽然是你的臣子,但也不是任你摆布的棋子。
我是文官,也有文官的风骨,代表的也是新党在这一件事上的统一態度。
同时,安昕也在试探这一位新皇帝的虚实,“哼!”
邓伦见安昕此番做派,脸上的假笑瞬间冻结,眯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他盯著安昕看了足足两息时间,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声冷笑:“呵呵-安府尊,真是好生威风啊。”
“邓公公过誉了,里面请。”
安昕装作没听出其话中的意思,只是微微躬身,邀请邓伦进门。
进门以后,邓伦那张冷脸反而又变得和煦起来,笑道:“安大人忠於王事,咱家在京中就有听闻,咱家还听闻皇爷谈起安府尊,也是讚不绝口,曾言『有安府尊坐镇东阳,倭寇海患,朕心安矣!”
“陛下隆恩,臣铭感五內,感恩戴德!”
安昕闻言,不知这阉人说的是哪位陛下,但还是很配合的激动说道。
“可皇爷也难啊。”
邓伦脸上痛彻悲苦的道:“辽东连失四十余城,建虏打到山海关下,江南教匪肆虐数省,截断漕河,南粮运不到九边,再过俩月粮草便要告急,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皇爷临危受命,撑起这个烂摊子,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但下官相信,陛下秉天命而登基,洪福齐天,必然能带领大燕走出泥潭,再造辉煌!”
安昕慷慨激昂道。
邓伦见安昕至此还不表忠心,不表达忠於王事,主动请缨做事,脸色不由变化,但终於没有彻底冷下来。
“咱家还有要事,宣旨过后就要启程,安大人接旨吧。”
邓伦不想再和安昕虚与委蛇,来到府衙正堂,此地已经摆好香案。
宣旨急,时间紧,也没沐浴焚香,一切从简。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东阳知府安昕,平寇有功,才具堪用。今漕运梗阻,匪患丛生,特简派尔总督漕运剋期肃清河道,恢復漕纲。
一应剿匪、疏浚事宜,尔当与地方文武、各路军將会同商议,和衷共济。所需粮餉夫役,可咨请地方有司酌情调拨。
务须尽心王事,莫负朕望。
钦此。”
邓伦读完圣旨,双手捧著,却见正堂之中一片诡异的沉默。
安昕伸出双手接过黄续圣旨:“臣接旨,谢主隆恩!”
圣旨恭敬的摆在香案上,但安昕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