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江陵城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被山林间浓密的树木掩盖,行走其中的两方人影一前一后缓慢通行,警惕地盯着四周同时也防备着对方。
终于,脚步声停下,婆娑的树影被月光照着落在地面上,为树下站立的人覆上一层阴影,成了天然的遮蔽物。
枝头安然入睡的鸟儿被谈话声惊醒,一扑翅膀留下上下摇晃的树枝飞驰而去,飞进江陵城,另寻安静的枝头缩着脖子阖上了眼。
天色微亮,鸟儿被侍女们进进出出嘈杂的动静再次惊飞,不知飞到了何处去。
“小姐今日要出门,准备热水来。”
“是。”
听到吩咐的侍女们各自行动起来,有端热水的,有去准备早膳的,有等着梳妆的,行动有序地走进屋子,候在一旁。
蘅芜居内披散着头发的女孩子从屋内走了出来,看了眼等候的侍女们,开口道:“不必这么多人,云菇一个人就好。”
她今天的装扮用不到那么隆重,也不必被这么多人知晓。于是除去被点名的那人,其余人等着梳妆的人应声是退下了。
“小姐今日还是同那日一样吗?”安静等待女孩子洗漱妥当要梳妆时,留下来的侍女随着她的示意走上前,轻声道。
赵令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道:“简单一点就好。”
“云菇明白。”
坐在镜前的女孩子闭上眼,任侍女在她脸上涂抹。屋内安静了下来,唯余云菇梳妆的动静。不一会儿,秋落踏进屋内,看着装扮完毕的女孩子,道:“小姐,已经吩咐准备好马匹了。”
辰时,慕家侧门被打开,略显空荡的街道上,几人几匹马奔驰而去,一路疾驰出了城沿着官道远去。
“是前些时日慕家的客人吧?”城门守卫想着方才瞥到为首之人的模样,暗暗想。当日进城时激起不小水花后销声匿迹的几人如今再次现身,骑着马大摇大摆出了城,当真奇怪。
这几日怎么不曾听说这几位慕家的客人?
天已大亮,城门口排队进出的人多了起来,城卫无暇分心,左右与他无关,遂将此事扔之脑后了。
仍然寂静的蘅芜居,屋门紧闭,洗漱时被吩咐退下的侍女依然有理有序地干自己的活。直至天亮才发觉屋内的主人不知何时出了门,也不知今日穿了什么衣服……
骑马疾驰而去的几人并没有沿着官道一直走,在路过驿站时他们停了下来,坐下喝着茶似是歇脚又像在等人。
而一大早就被尘土打扰的驿丞亦是喝茶悄摸打量着这群人。这群人看起来训练有素,功夫不低,隐隐以青色骑装的少年为首,除去那名侍女,其余人分布坐在他四周,说是喝茶但摆在面前的茶水几乎没有减少。
这些人真是警惕……
驿丞对当中那个少年仍有印象,或者说他好些年没有见过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的人了。上次他们也是一路疾驰而来又疾驰而去,还曾向自己问了路。
“驿站住宿的过路人不少啊。”又有人坐了过来,笑着同驿丞交谈。
“是,江陵繁华,来往的人比较多。”驿丞摸不清他是什么想法,此人是不是那群人中的一员也无法分辨,老老实实回道。
江州地域几乎每日都有人从各地奔往江陵,或是投亲或是买卖,作为离江陵最近的驿站路过此处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我们从外地来,早有耳闻江陵城的繁华,这几日见闻不少。”那人继续道,抬眼看了看屋内,又撤回目光瞥了眼马厩,“看起来做生意的人很多。”
“毕竟是都城,做买卖比较方便,很多人拉着东西来江陵买卖谋生,每日都有。”
“是这样,我们从潭郡来,还遇见许多货船,看到好些货物从船上移到马车上,一路拉到江陵,江州当真富饶。”
听他前面的话驿丞还以为他们是潭郡人,拽了拽胡子瞧他们一眼觉着不像,又听他说完才知几人不是江州人。
他就说,这小公子的气度瞧着像郦京人,嘿,郦京的贵人!
“我们还遇到不少外邦人,燕州与江州相距甚远,开始还有些惊奇呢。”
“蛮族人?蛮族人倒是不怎么见……”
驿丞皱眉,江陵也没有很多蛮族人,自己在这驿站坐了许多年也见得少,听他们语气这些人才来了几日就遇上许多了。
看起来驿丞不常见蛮族人,那人也不再多问了,笑了笑移开话题谈论别的事了。
这时又有一人从外边走过来,走近那位清秀公子身旁,俯身说了什么,因为离得远驿丞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见那位公子展颜笑了,随后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剩下那些人也跟着出去了,留下驿丞独自品茶。
这位公子派头倒是做的足,说隐蔽又带这么多人任谁都看的出来身份贵重,说张扬却也实在低调,专挑着无人的时间无人的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