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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流着无数将士们的鲜血，萧毅杀红了眼，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远千里的西洲城，他的乖儿还在里面，他不能倒下，边关不能失守。

这股意志力支撑着萧毅杀到后半夜，直到天色微亮，敌军节节败退，此时的萧毅浑身沾满了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敌军哪些是自己的，他撑着长剑，半跪在地。

用仅残留的一点气息对着身旁部下说，“带我儿…藏起来，让申屠……保护好他。”

最后一句话说完，萧毅彻底没了气息。

太阳微微升起，边关尸骸遍野，唯有萧毅还是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信仰不灭，永远不倒。

……

须瑾得到父王战死的消息后，如遭雷击。

“你、你什么意思？”

萧毅生前的部下悲痛道：“小王爷，将军没了，他临死前嘱咐我带你隐姓埋名，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他又看向旁边的申屠苏，“将军还说，让你一定保护好小王爷。”

申屠苏沉默着点了点头。

西洲气数已尽，即便是他也改变不了，倒是可惜了萧将军的一腔爱国之心。

须瑾哭得不能自抑，双眼红肿不堪。

他无法接受，前段时间还对笑着说要带他去山庄避暑的父王，就这样没了。

“夫君，夫君，我只剩下你了…父王他，父王他……我只有你了。”他满脸是泪，看上去痛苦又脆弱。

申屠苏心头发紧，微微有些酸涩。

他无法回答少年的话，也不忍再说出什么骗他的话。

因为他的出现，本就是一场骗局。

萧毅战死后，边关很快就撑不住了，这些日子西洲城来了大批的流民，大多是老弱病残，往日最为繁华的正街变得萧瑟凄清，到处都是百姓痛苦的哀|吟，犹如人间炼狱。

须瑾和申屠苏那日从王府逃出来后，租了个破旧院子落脚，一连半个月，须瑾都是无精打采的，父王的死对他打击巨大，无数个夜里都会在梦中惊醒。

一日，须瑾惊坐起，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落，“夫君，我梦见父王了。”

申屠苏起身将他抱在怀里，沉声说：“阿瑾，你要振作起来，若是父王还在世，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这半个多月，全靠申屠苏照顾呵护，须瑾才渐渐振作起来，这让他对申屠苏也越来越依赖了，一刻看不到他就心生不安。

少年眼底的依赖和爱意从不遮掩，最开始申屠苏还能骗骗糊弄过去，到了后面，那些欺骗少年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一夜从天之骄子跌为平民，最直观的就是饭都快吃不起了。

这些对申屠苏来说轻而易举，但为了不让须瑾起疑，他只得阴着脸，去书店找了个抄书活计。

堂堂万妖之王，妖界至尊，居然干起了人间最末等的活计，如果传出去，只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这夜，须瑾缩在申屠苏怀里睡着了，他最近总是如此，睡得很不安慰，秀气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申屠苏低眸看着，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对少年的感情逐渐发生了变化。

他刚要伸手抚平少年的眉眼，外面传来一阵响声，申屠苏沉下眸，起身去了外面的院子里。

“申屠哥，再撑最多一周，我阿姐就会因灵脉枯竭而死，那萧须瑾只是一介凡人，玉灵体对他本来就没什么用处，取出来顶多也只是体弱一点，您再不下定决心，阿姐真的就没命了。”安然这次学乖了，语气委婉了许多。

申屠苏沉默了一瞬。

安沁的情况他何尝不知，数月之前，如果有人说他会对里面那个小草包产生不忍的情绪，只怕连他自己都会觉得好笑。

大概是少年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大概是他太无辜太懂得如何讨人喜欢，哪怕是只妖兽灵兽，多少都会产生一点感情吧。

“最多三日，到时候本座会亲自取出他的玉灵体。”申屠苏的声音很平静，无意识攥紧了拳头。

安然本来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万万没想到申屠苏这次居然同意了，惊喜道：“真的吗？”

申屠苏不想再看到这张碍眼的脸，将人挥了出去。

然而，他没发现，原本睡着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咬着唇。

须瑾大受打击的对系统说：“申屠哥哥居然这样对我？”

“为什么他欠的恩情要用我来还，难道在他眼里，凡人连蝼蚁都不如吗？！”他越演越入戏，眼眶说红就红，说哭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