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德想到了哈里曾经用尖锐锋利的指甲在自己的胸口划过的那几道血痕,他能感知到疼痛,但却也从不畏惧疼痛,而且更何况当时克隆体的身体很快伤口就得到了自愈。然而,却在这具新的身体上,当他在对视上哈里沉痛的绿色眼眸听到那句话时,他却又突兀地感觉到了那些伤口似乎仍然留存在新的身体上般,就在他的胸口上,引发着阵阵不可忽视的疼痛。
——人没有心脏,便不可活。
可是希尔德也不懂,他明明只是个克隆体而已,为什么哈里会如此珍视他。
希尔德虽然为了稳住哈里,留下了会回来找哈里的讯息,但是希尔德也没有想好怎么重逢。毕竟他总不能就贸然顶着一个新马甲跳到哈里的面前,说惊喜吗,我希尔德又回来了。先不说多疑的哈里能不能信任他的说辞,如此身份成谜的他也根本难以和哈里解释清楚这些事情。
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解释。希尔德也有思考过,不要和考核中的人牵扯得如此深,毕竟不过只是一场考核,但是哈里·奥斯本显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例外。可是,希尔德也不知道这个例外到底要多么例外。正是因为那个小疯批的执念太深,所以也让希尔德无法坦然放下。
“我要打个电话。”快银紧抿着嘴唇,映着脑内思绪的各种复杂纠葛,而后转头诚恳地抬眼看向雷神,“我要打个电话给我的朋友,帮帮我,我想确认他到底有没有事。”
既然是皮特罗的请求,雷神自然是会帮忙的,毕竟打个电话只是小事而已。
快银早就记下了希尔德的手机号码,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怀抱期望地拨通了电话。
好消息是——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希尔德!”心下一定的快银高兴地说道,“是我,皮特罗,你还好吧?”
然而,通讯那头却是一片没有回音的死寂,这样的反应让快银的心渐渐沉落了下来。
“……哈里·奥斯本。”快银沉默了片刻后,嗓音微颤地轻声说道。
[呵。]电话那头传来了冰冷的讽笑声,[皮特罗·马克西莫夫,你终于敢出来了?]
“希尔德呢!你对他做了什么!”快银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双手颤抖着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通讯设备,胸腔里的愤怒疯狂翻涌着,“你抢了他的身体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怎么可以这么做?]哈里·奥斯本的嗓音极冷,[那你又做了什么?]
快银知道,是他偷走了哈里最完美的被注射了超级士兵血清的克隆体。
“你明明有其他的选择。”快银咬牙切齿地说道,“希尔德的一生都是被你们奥斯本掌控的克隆体,他承受的痛苦还不够多吗?像你们这样的魔鬼,对于他身上遭受的那些人体实验,能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吗?他明明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你还将他禁锢在身边,将他再次推入那个地狱里!”
“他对你们来说只是实验品,是工具人,是一个合适的容器!但是对我来说,是朋友!”想到一生都在遭受无止尽的利用和磨难的希尔德,银发青年的眼眸中也尽然是愤怒,“你要向我复仇?就因为你缺少了一个完美的克隆体,却为此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这就是你那荒谬可笑的仇恨吗?”
暴怒的快银脸色涨红,整个人的身体都在轻微地发颤着。
他当然不会逃,希尔德的仇,他也会报。
[我看了你们之前的讯息,你以为你在帮他,不是吗?]意外的是,通讯那头的哈里·奥斯本在此刻却意外得冷静,[毕竟失去了那具完美的克隆体,我溃烂的躯体只会每况愈下,最后沦为一具不堪的怪物,这是你对我这个坏人定好的悲惨结局不是吗?你以为,拥有绝境病毒能力的希尔德,可以轻而易举地顶替我。你也以为,希尔德一直潜伏在我的身边是另有企图,是为了报复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快银喉咙干哑地问道。
[我告诉他,杀了我。]哈里的嗓音冷酷至极,[我说,我什么都给他,哈里·奥斯本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他。我和他说,成为哈里·奥斯本,他一样可以得到想要的自由。]
快银的瞳孔颤栗,耳畔冰冷的声音恍若利刃般穿透到他的耳膜,直击他的心脏。
[我把他扔出了实验室,他又走了回来。]
[我要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他又阻止了我。]
[我把他的胸口伤得鲜血淋漓,他却握紧了我的手。]
[我和他说不值得,他却说,是我给了他生命,所以他要把命还给我。]
“不,这,这不可能!”快银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难以呼吸,他下意识地强烈否认。
在经历了那样地狱般的痛苦折磨后,希尔德怎么可能会对哈里真心相待?
希尔德怎么可能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竟然去救一个坑害了他一生的人?
[然后呢,你觉得他做了什么?]
哈里的声音很轻,却让皮特罗感受到了惶恐的绝望,浑身如陷冰窖般透心彻骨得冰冷。
那个悲惨的结局,已经昭然若揭地摆在了快银的眼前——
活下来的人是哈里·奥斯本,而希尔德则是永远消亡。
但做下这个选择的人并非他以为的哈里,而是希尔德。
[他无视我的意愿,将他的躯体给了我。]
快银在此刻都近乎不敢再继续听下去,哈里的一字一句都深深地扎入他的心脏。他听得出哈里·奥斯本嗓音里极致狠戾的仇恨,他在此刻完全无法反驳,这份彻骨的憎恨是他理所应当承受的。
[呵,皮特罗,自以为的希尔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