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笑声在酒店门口弥漫开来。即便大家意识到了不对立刻收声,但还是成功激怒了翁英杰。
“混账东西!”红温上头的翁董事长下意识扬起手臂,朝着翁绍的脸狠狠扇下去。却被裴行则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裴行则用力钳住翁英杰的手臂,居高临下地直视翁英杰的双眼:“翁董事长,您和您的家人应该不想被安保人员撵出去吧?”
面对裴行则明目张胆的威胁,差点气出脑溢血的翁英杰只能冷哼一声,重重地甩开裴行则的手。
“既然你这么喜欢给人当狗,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不好拦着你。但你记住,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翁英杰说到这里,阴森森地看了一眼翁绍:“你不想落到兔死狗烹的下场,就该明白,你在别人眼中的价值,只是因为你姓翁。”
一直没有开口的周舒静也默默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想要抚摸翁绍的脸颊,被翁绍避开了。就只能惆怅地放下手臂,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们的气,但你始终都是翁家人,你的身上流着翁家的血。从前或许是我们想要教育你的方式不对,但我们都是爱你的。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翁家的大门,也永远为你敞开。”
说完这句话,一家四口默不作声地走进酒店。只是从背影看,怎么看都有点灰溜溜的。
在他们走后,裴行则也带着翁绍进了内场:“抱歉,是我安排不周——”
话没说完,就被翁绍打断了:“跟你无关。他们本来就想找我的茬。”
裴行则心知肚明,翁家四口这次还真未必是想找翁绍的茬。听话听音,从他们适才劝说翁绍的话来看,他们应该是想跟翁绍达成和解——至少把翁绍带回翁家。如果可以的话,再挑拨一下他跟翁绍的关系。
只可惜翁绍不按套路出牌。几句话就把翁家人刻意营造的“恨铁不成钢”的认亲场面搅合得面目全非。翁英杰更是差点被翁绍激怒,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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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家人确实没有想到,翁绍的毒舌能够犀利到这种程度,险些让他们毒发身亡。
“真是个不识抬举的小畜生。”进入观光电梯的翁英杰彻底黑了脸。
此时并无外人,一直竭在力克制自己的翁缜也忍不住开口:“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放着豪门阔少不当,偏偏跑去当人家的狗腿子。”
翁缜实在想不通,裴行则到底给了翁绍什么好处,能哄得翁绍死心塌地跟着他,一门心思跟翁家对着干!
“早知道他这么难缠,当初他想回来的时候,我们就该答应他。”周舒静有点悔不当初。
正如翁绍说的那样,明明几千块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却让翁氏集团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市值蒸发了几十亿。
要不是因为翁氏集团损失惨重,集团股东和董事们不断逼宫,他们又何必跑来这里吃人家的白眼?
听到周舒静的话,翁英杰和翁缜更生气了。自打翁氏集团成立以来,他们父子二人身居高位、大权在握,已经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了。
如今却为了一个翁绍,跑来裴氏集团的周年庆典上,受人家的冷嘲热讽。输人又输阵,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裴竞尧那只老狐狸一定乐疯了。”翁缜不是滋味地冷哼一声。
拜翁绍所赐,他们全家跑来唱了这么一出大戏。换成他们是裴竞尧,恐怕也要乐疯了。
“说到底都是翁绍不对。”翁绥愤愤不平地骂道:“他给大伯当了十八年的儿子,为了几千块钱,说翻脸就翻脸,他这样的品性,谁敢信任他?爷爷只是说了他几句,就被他气晕了。爸妈也只不过是说了他几句,他就记恨上我们,转头就跟爸爸的仇人沆瀣一气。”
翁绥越说越气,有点控制不住音量的大声抱怨道:“他这样是非不分、睚眦必报,分明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网上那些人都向着他说话?就连法院都觉得我们找的记者和营销号是在造谣!我真的搞不懂,我们哪里造谣了?”
“他难道没吃里扒外,帮着外人坑害自家人?没抛弃养了他十八年的大伯?没三番两次气得爷爷生病住院?他如今还想告我诽谤他?我哪里诽谤他了?我说的明明句句都是事实!”
翁绥摇晃着翁英杰和周舒静的胳膊说道:“爸、妈,我们难道就不能找个厉害点的律师,跟他打官司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翁家四口面面相觑,忽然惊觉自己一直以来,都陷入了思维定式。
是啊!为什么他们会在得知翁绍起诉翁绥时,第一时间选择息事宁人,选择逼迫翁绍撤诉呢?
翁缜脑子飞速转动:“我觉得翁绥的话有几分道理。首先,诽谤罪的认定其实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举证者很难证明谣言的散播程度达到了法律规定的‘情节严重’。其次,翁绥确实花钱收买了营销号,让他们在网上散布视频。可那些视频并不是翁绥捏造的。”
至于翁绍本人,在社会舆情最严重的时候,也没遭受什么实际损失——他以全省第一的排名考上了京海大学,凭借舆论炒作博取同情,又是出书又是卖房,赚了上千万(翁家人此时还不知道裴行则成功做空翁氏集团后,给翁绍分了六千六百万)。
相比之下,反倒是翁氏集团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损失惨重,不仅声名狼藉,连集团市值都蒸发了好几十个亿。
“翁绥非但没有诽谤他,反而可以告他侵犯翁绥的名誉权。”翁缜言之凿凿,越说思维越清晰。
翁英杰和周舒静也有些拨云见雾的豁然开朗。
所以当初他们为什么会在接到法院的传票时,跑去给翁绍下跪呢?
一家人面面相觑,周舒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最近集团损失惨重,我也是关心则乱,出了昏招。”
酒店监控室内,正在值班的安保人员一脸迷惑地看着观光电梯里大声密谋的翁家四口,想了下,还是给安保部经理打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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