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娘的规矩就是铁一般的规矩,无论如何都不能违背,否则不仅是她,就连阿狐都得跟着一块儿受皮肉之苦。
当然,音娘还有另一条铁打不变的规矩,那就是从来不留狎客过夜。
因而此时,房内的响动就更显得诡异无常。
“公子一走就是几年,如今可还会想起音娘来?”
音娘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温柔似水,魅如酥骨,凡要是个男人听了,准给迷得神魂颠倒。
素萋一听来人竟称公子,恐怕来头不小,国君之子,岂是一般人等。
想来今夜音娘招待的应当是位贵客,无奈开罪不起,适才坏了不可留宿的规矩。
思及此,素萋也不敢多作停留,生怕叨扰了贵客的兴致,当下转身抬脚,打算明日再来找音娘。
只她转身的片刻,一道极为熟悉的声线蓦然出现,犹如晴空里劈出的闪电,叫她挪不动步子。
“你呀,尽会说笑,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这是……
父兄的声音。
她当下扭转方向,矮下身子趴在门脚边,挤眉弄眼地往门缝里张望。
房内油灯滋滋冒着火星,一蹦一跳地映照出两道旖旎的身影。
音娘香肩半露,彤管色的领口滑至手肘,斜在脑后的歪髻也散了一半,零零落落地铺盖着半张脸,美得娇俏又诱人。
把音娘环抱在怀里的那个人,虽被灯火的暗处隐去了面容,但单从他丝绸般的长发上便能看出,那一定是极美的一个人。
他美的是他的神秘,是他的优雅,也是他的高贵。
哪怕只有一个轮廓,他依旧是这世间最美的存在。
与音娘衣衫凌乱不同的是,他身上齐紫色的深衣熨合平整,连一丝褶皱都瞧不出来。
而他的双手正扶在音娘的腰上,瘦削的下颌就抵在音娘的肩头。
火光明明灭灭,他的表情藏在昏暗里,看不真切。
“若非忘了,公子又岂会迟迟不来寻我?”
音娘娇嗔地撒气道。
公子道:“你知道的,临淄的那些事也由不得我,况且,我这不是来了吗?”
“哼……”
音娘冷笑一声,欲拒还迎似的往后拉开了点距离,挑眉道:“公子的那些心思,旁人看不出,我音娘还不晓得吗?”
“公子当真是来瞧我的?”
公子闻言轻笑,没有往下接话。
音娘自顾自道:“公子放心,那小娃娃在我这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