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前是夜晚中最黑暗的时刻,一辆窗户挡的严严实实的黑色防弹车停在了位于闹市区的庄园门前,轻轻地按了两下喇叭,沉重的大铁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车子平滑地启动,驶入庄园内。
威严的大铁门随即紧紧关闭,把庄园里的一切都严严实实地隐藏了起来。
随着大铁门的关闭,防弹车停在了主楼前,丁超先从前门下来。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才上前打开了后车门。
从车里走出来的人是孙德富。
他和迎上来的管家交换了个眼神,管家上前搀扶住他,丁超紧跟在孙德富的身后走着,待前面两人走进大厅之后,丁超回身关严了房门,他背起双手,面朝外,像尊门神一样守在了门口。
此时,在主楼一层的大厅之中,管家已经让佣人准备好了茶水,孙德富没在大厅做丝毫逗留,径直上了楼,管家忙招呼佣人把水送到书房门口,由自己端进去照应。
位于主楼三层的书房并不大,约五六十个平方,左边的墙边放着两个两米来高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在窗户旁边,摆放着一张写字台和一把靠椅,那是孙德富平日读书休息的地方。
管家推门而入时,显得有些昏暗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坐在写字台后面皮椅上的孙德富面色沉重,管家察言观色,一语不发的放下茶水,然后悄无声息地碎步离开了。
孙德富沉默了好一阵,才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走到书架前,把书架上《二十四史》之中的《三国志》向外一拉,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原本贴墙摆放的书架向两边滑开,中间一个长宽均为一米的保险柜出现在面前。
保险柜没有把手,只是在金属正面的中央位置多了一个像镜头一样的黑色玻璃板,玻璃板上是密码键位,孙德富按下“19770714”八个数字,然后伸出大拇指,贴在宽大的确认键上,约三秒后,保险柜的门缓缓打开了。
这是一个并不算大的保险柜,内部结构也很简单,一共分为三层。
最下边的一层整齐的码好了几摞美元,中间一层摆置着一些金条,相比于前两层,最上层显得非常空旷,里面有一本封皮已经发黄的旧相簿,一根女人的发辫和一双小巧的绣花鞋。
“小红,老爷来看你了。”孙德富小心翼翼地将旧相簿从保险柜中取了出来。
然后,他关了保险柜,再次坐回皮椅,拍了拍封皮上的灰,翻开了那本旧相簿。
相簿中的第一张照片是一张黑白照,照片上是个梳着两根辫子的年轻少女。
虽然身上穿的是洗的快发白的旧军装,但却掩不住她那天生丽质、清纯脱俗的气质,更掩不住她那发育的十分成熟的身材——尽管她的俏脸颇有那个年代普遍的饥色,但胸前却奇迹般的丰满隆起,有着即便是今日大多数女性都要为之嫉妒的“伟大”胸围。
看到这张已上了年头的黑白照片,孙德富的脸上忽然露出如孩童般单纯的笑容,他笑着把照片取出,并翻到了背面,只见右下角处隐约有一行钢笔写的小字:“瞿卫红,切记关照,1977年7月14日。”
这行小字是他在1977年7月14日亲手写下的,这一天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瞿卫红——至少是在照片上见到。
从这天开始,一个命中注定属于他的女人走进了他的人生,而这一切的开始,始源于一封信,一封改变了瞿卫红和他自己命运的信。
这封信是一个名叫石英健的人写给他的。
石英健是赤党第一代领导人中不可忽略的存在,他的所作所为在赤党的革命史中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些都是人尽皆知之事,但很少有人知道,石英健还是他的父亲,死后五年才被平反的英雄将军孙殿臣的忘年之交,甚至就连石英健本人,也在父亲出事后,矢口否认与父亲曾经把酒言欢,畅谈革命胜利后的民主新中国。
赤党建政以后,审时度势的石英健托故离开赤党的权力中心帝都,远赴东南做NY军区司令,统领东南诸省以自重,权势最盛之时,就连猫西泽本人也拿他无可奈何,更不要说他这个小小的农场政委了,信上说请求,实则是命令,命令他的农场接收一个因未婚先育被军队文工团开除的女兵,并在待遇上给予一定的优待,且对瞿卫红的情况要对外保密不能声张。
石英健的信里没有写明要他接收瞿卫红的原因,也没有写明为什么要对瞿卫红给予一定的优待,但孙德富也可以猜到七八分原因,一个文工团的女兵未婚先育,按照部队纪律开除了就是,何须惊动他这个堂堂的军区司令?
除非,这个年轻美丽的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与石英健有关,石英健本人绝不可能是孩子的父亲,赤党的老一辈革命家还是有一些操守的,但他的儿子可就不一定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石英健把瞿卫红安置到自己的农场,还不让他声张的命令,也就全都能解释得清楚了。
孙德富也不知石英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竟在信封里装了一张瞿卫红的照片,看着照片上那清丽脱俗的容色,还有那丰满挺拔的乳房,他的心里直发痒。
那时,他已经心安理得的睡了十几个想要返城的女知青,尽管只是一张照片,但瞿卫红的风姿却显得那样高雅出众,不要说与那些水桶身材面黄肌瘦的女人比,就是跟张燕和那个为了自己而死的女知青相比,也是云泥之别。
因此,他才在那张照片背后写下了“切记关照”四个字,不是因为石英健的吩咐,而是他自己的私欲,他把这张照片压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每天睡觉前都看一眼瞿卫红,每一次做梦瞿卫红都在自己的身下放荡的呻吟,他把每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都当做瞿卫红狠狠地操干,在等待瞿卫红的快三个月时间里,他近乎走火入魔了。
他与瞿卫红第一次见面是在农场所在镇的镇医院,时间大约是1977年国庆节前后,一见钟情这个词,孙德富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在他看来,当一个女人足够惊艳美丽时,所有的男人第一眼见到她时,脑子只会想到这个女人在床上呻吟的淫荡模样,这样的感受应该称之为“见面操逼”,与狗屁爱情没有丝毫关系,完全是荷尔蒙在作祟。
不过还是要文雅一些,从他到医院接瞿卫红去农场,在医院门口见到抱着孩子的瞿卫红的第一眼,他就对瞿卫红“一见钟情”了,他给瞿卫红分配最轻的工作,他给瞿卫红分配条件最好的宿舍,他让瞿卫红吃小灶,他试图用这些百试不爽的招数让瞿卫红献上自己的肉体,但他失败了,瞿卫红拒绝了他所有的优待,住最差的宿舍,干最重的活,吃大锅饭,对他的态度也从未改变过,冷漠且保持距离,提防又礼貌有加。
不光是他失败了,农场里所有试图把瞿卫红骗上床的男人也都失败了,除了一个人,他的堂弟,他曾经的未婚妻张燕的丈夫——孙迪傅。
孙迪傅是1977年底到农场来的,严格地来说,他是来避难的,因为他闯了大祸。
这件祸事亦与瞿卫红有关。
正如他在接到石英健的信时猜测的那样,石英健的小儿子石康的确是瞿卫红所生女婴的父亲,他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瞿卫红把孩子寄养在了农场附近一个姓石的人家。
石英健给自己的小儿子石康擦完屁股后,又将石康下放到距离农场百里以外的一个村子,并在那里为儿子娶了一个唐莉,巧的是,孙迪傅也被下放到了那个村子,张燕嫁给他后,自然也在那个村子里过上了没有一丝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