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彪的余光,却捕捉到了他低头瞬间,眼中闪过的一道光。
那是一道混合着屈辱和杀意的光。
张大彪的心脏猛地一缩。
等那伪军军官走远了,张大彪快走两步,跟上了那汉子。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弟兄,哪个部分的?”
推着车的汉子,身体猛地一震。
他停下脚步,独轮车因为他的动作,在地上晃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大彪,像两把刀子。
张大彪没有躲闪,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更低了。
“八路军,独立团。”
那汉子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他看了一眼西周,猛地丢下独轮车,一把抓住张大彪的胳膊,把他拽进了旁边一个无人的破柴房里。
进了柴房,他反手把门关上。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你再说一遍!你们是哪部分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
“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六旅,独立团。”张大彪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叫张大彪,我们团长,李云龙。”
“李云龙……”
那汉子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松开抓着张大彪的手,突然“噗通”一声,单膝跪了下去。
“弟兄!我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张大彪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那汉子却不肯起,抬起头,脸上己经满是泪水。
“我叫孙德胜!中央军骑兵第七师,二团一营一连连长!”
“我们部队在忻口被打散了,弟兄们死的死,散的散。
我带着剩下的十几个弟兄突围,结果让鬼子给包了饺子。我被俘虏了,本想一死了之,可我不甘心!”
孙德胜一拳砸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还没杀够鬼子!就这么死了,到了下面,没脸见我的那些弟兄!”
他抬起头,看着张大彪。
“他们把我们押到这儿,让我们给伪军养马。我忍着,就是想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重新拿起枪,跟鬼子干的机会!”
张大彪听着他的话,心里也是一阵翻腾。
他用力把孙德胜从地上拉了起来。
“孙连长!好样的!是个带把的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