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二十载,今日方知身世。”陈观的声音清淡如风,“不过我既然答应下山,自然会跟你们回去。”
江老爷子拄着手杖,打量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孙子,目光如炬。只见陈观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脚下是一双磨得几乎透明的布鞋,手上只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与这豪华的车队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你的行李就这么点?”江老爷子终于开口。
陈观拍了拍手中的布包:“身外之物,够用即可。”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很快掩饰过去,上前想要接过陈观手中的包袱:“少爷,我帮您拿行李。”
“不必。”陈观手腕微转,避开了管家的手,“我自己来。”
管家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己经抓了个空,不由得愣在原地。
江老爷子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地看了陈观一眼。
陈观不再多言,径首走向中间的劳斯莱斯。司机早己打开车门等候,他却站在车门前,回头望了一眼道观。
玄诚子依然站在观门前,见他回头,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一个玄妙的手势,嘴唇微动。
“红尘炼心,莫失本真。”
陈观耳边清晰地传来师父的声音,可玄诚子明明在数十步之外,声音却近在咫尺。他微微点头,弯腰坐进了车内。
人——他的生母苏文清紧跟着坐到他身旁,不停地抹着眼泪,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来家人如何寻找他,家里为他准备了什么。
陈观闭目养神,仿佛没有听见。
车队缓缓启动,沿着山路下行。苏文清说着说着,忽然注意到陈观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古旧的铜钱,正在指间灵活地翻转把玩。
“孩子,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陈观睁开眼,看着指尖的铜钱,目光深邃:“这是师父给我的护身符。”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也是我接下来在江家立足的根本。”
苏文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陈观己经再次闭上眼睛,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车队驶离山区,开上了高速公路,向着那座繁华的都市驶去。陈观始终闭目不语,脑海中却浮现出今早为自己卜的那一卦。
卦象显示:潜龙在渊,腾必九天。然则暗流汹涌,险象环生。
他指尖轻轻着铜钱上的墨玉,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温润气息。
江家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而那个所谓的“家”中,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