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律法有以钱赎罪的先例,周高昱就令人放出风声去,引着那些罪官掏出家底来买命。这事说出去不好听,所以是借着刘顺子的手干的。
刘顺子脑子活,有人求到他面前,他还故意推脱。等人再三恳求手段用尽,才半遮半掩地把这风声投了出去,然后拿捏着那人身上的罪责定了个价,收银子放人一气呵成。
这些脑袋提在手上的货色,如今都是眼观六路。看到有人成功了,立马一窝蜂地涌了上去,如今大理寺也算是收钱收到手软,连刘顺子的腰包都鼓了不少呢!
周高昱配合他悠闲地养着病,咬牙切齿又心满意足地看着户部的盈余一点点涨起来。
至于那给了钱还被砍了头的?本也是罪无可恕,走关系时,自己也知道是孤注一掷,事有不成怨不得旁人。何况也无人肯为他们张目,算是人财两失。
这一招唯一不足的,就是有些蠢货找错了庙门,养肥了旁人。为了混淆视听,周高昱也少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顺子觑着皇帝脸上变幻的深色,知道再让他沉思下去,少不得又要揣一肚子气,让左右服侍的人受罪。
于是眼风往外一瞟,看见德妃正携了大宫女水桃的手往这边来了,忙出声打断周高昱:“皇上,德妃娘娘侍疾来了,奴才接她进来?”
周高昱闻言眉头一皱,想起上午德妃照顾儿子一般,让他烦不胜烦的嘘寒问暖,立马摆了手道:“找个借口让她回去,朕这里不用她!”刘顺子立刻麻溜地转身出去了。
德妃对皇帝倒是真心,看她那样子,巴不得将皇帝所受的痛苦全部以身代之。按理来说,这般真心应是令人动容的,至少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奈何这位主儿她喜欢演啊,比如,她对皇帝有十分的真心,其实已经足够。但她非要表达出一百二十来,那演技不堪的一百一十分,就把那真心实意的十分对比的不值一提。
就连刘顺子有些时候也会被她的行为腻味到,何况是皇帝。
周高昱小的时候就比一般的孩子显得凉薄,他的所有关心惦念都是含蓄内敛,蕴而不发的,即便是对自己的亲娘,也从未有过过于亲密露骨的行为语言,所以如今格外受不了德妃。
少不得,还得是刘顺子亲自把德妃挡在了外头,慢声细语地劝她:“方才长春宫那边来回报,大皇子伤了底子,陛下正心情不好呢!唉,到底是父子连心,陛下岂有不痛的?
这不,听见娘娘来了,陛下就想起咱们二皇子了。忙令奴才来请娘娘回去,说小孩儿家体弱,怕过了病气。咱们二皇子的孝心自是不必说的,但也要体谅陛下慈父心肠啊!”
刘顺子这番话说得好听,正中德妃的软肋。
侍疾这样露脸的事,若借口别的让她回去,她必定不依,倘或闹出声响来,又要惹得皇帝不快。索性提一提二皇子,凡事只要涉及到二皇子,德妃那是一点儿闪失都不肯有的。
果然,德妃听了这话忙跪下谢了恩,又说了好些惦念皇帝的话,忙忙的就去了。
就这么个儿子大过天的样,这恩宠想也知道到头了!
刘顺子在心里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早料到会这样,所以没注意到,德妃在听到大皇子落下病根时,脸上那一瞬间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