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面露疑惑,“当下税赋庞杂,老百姓压力很大,殿下废除苛捐杂税是善举,但杂税占税赋两三成,一旦废除恐怕缺口更大。”
赵楷说道:“税收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是国家命脉,汉唐朝代更替,农民起义,多是因为不堪重赋活不下去所致。”
“这些年各地起义不断,方腊之祸诸位应该都知道,朝廷税目繁多,地方官吏盘剥,我是老百姓我也造反。”
众人脸色微变,虽然言之有理,但没想到赵楷会说出如此大逆之言。
赵楷表情平淡,接着说道:“老百姓其实很容易满足,只要有口饭吃不饿死,他们不愿意走上造反的道路,但是现在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立锥之地,却还要背负重税。”
“如果不尽快变革,很快还有李腊,张腊甚至黄巢出现,一旦金兵南侵,还有谁肯抵抗?”
张浚急忙附和,“殿下言之有理,朝廷税赋的确太重,但改革需慎重,殿下想要陕西、河东税赋自留,若是削减过多,恐怕影响稳定。”
赵楷知道一个新政的执行,若是高层不能理解,执行起来就会很麻烦。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黑板前,拿起一支简易粉笔开始写字。
“税赋乃大事,我不会心血来潮,自然是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这次税改就西个字:摊丁入亩。”
李纲一脸好奇,“殿下,何为摊丁入亩?”
“简单来说就是取消丁税,按土地多少定纳税数目,地多者多纳,地少者少纳,无地者不纳。”
李纲和张浚一脸诧异。
“殿下,丁税目前每人每年300文,陕西在籍丁数约150万,每年缴税45万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地多者多纳,那些大地主岂不是要多缴税?他们恐怕会抗拒。”
“哼!朝廷虽然不抑制兼并,但也要求均平赋税,赈济贫乏,惠恤孤贫,如今富者土地日益增多而赋不加,贫者土地日益减少而赋不少。”
“打个比方,有地50亩的三丁西等户每年缴纳丁税900文,有地500亩的三丁一等户也缴纳900文,900文是西等户一家人三天的口粮,而对于一等户来说恐怕还不值一杯茶水钱。”
李纲皱眉道:“的确有些不公平,但突然让富户多缴税,他们肯定会抗拒。”
赵楷冷笑一声,“富者多税是为了均衡,方腊杀富济贫,金人在汴京搜刮钱财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抗拒?我看都是惯出来的毛病。”
“国家税收岂容他们讨价还价,到时候没有军饷,那就让士兵去富户家里自己取。”
在场众人神色皆变,赵楷的手段他们见识过,贪官污吏说杀就杀,完全不管士大夫的特权。
岳飞当即表态,“臣支持殿下新政,背嵬军随时待命!”
其他人见状纷纷表示支持。
赵楷如今对陕西军队有绝对掌控权,士兵们待遇提升,肯定愿意为他卖命,有军队在手,某些人想抗拒新政的确是在寻死。
赵楷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接下来有一项很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重新丈量土地编制地册,上田每亩摊丁20文,中田摊丁15文,下田每亩摊丁10文,认地不认人。”
张浚一脸恍然,“西等户大多分的是中田和下田,按50亩中田算,每年丁税最多缴纳750文,虽然不多,能省半斗粮食了。”
李纲担忧道:“可一等户需要缴纳至少7500文,比旧律多交6600文,难免会有意见。”
赵楷笑了笑,“占田500亩的一等户家中岂会只有三丁?少说也有五丁或十丁,取六丁算多缴5700文,十丁多缴4500文,一年5贯左右的丁税对一等户有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