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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绝境微光暗夜惊雷（第1页）

舟山外海，血色的残阳将天际与海面一同点燃，映照着一片狼藉的战场。龙骧营舰队己鏖战两日，折损近半，剩余的船只也大多带伤，桅杆断裂，帆布千疮百孔，船舷布满焦黑的弹痕与撞击的凹坑。淡水与弹药即将告罄，士兵们倚靠着残破的船体，包扎着伤口，眼神疲惫却依旧凶狠，如同被困的狼群。

赵铁柱的左臂用撕下的旗帜碎片紧紧捆扎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还在渗血。他站在“破浪号”仅存的主桅下，望着远方。陈祖义的主力舰队与宁王的龟船己完成了合围，如同一个缓缓收紧的铁桶，将他们牢牢困在这片狭窄的水域。更远处，几艘悬挂着奇怪旗帜的西洋夹板船若隐若现，冷眼旁观，那是佛郎机人阿尔贝托的船队，态度暧昧不明。

“守备，最后一批震天雷用完了。”

“箭矢也快没了，铅弹……每人不足十发。”

坏消息接踵而来。

赵铁柱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咸涩的血腥味弥漫口腔。他知道，下一轮攻击，可能就是决死之时。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年轻而坚毅的面孔，心中一阵刺痛。这些都是陛下寄予厚望的种子，难道真要全部折损于此？

“把所有能拆的木板集中起来，加固舷墙。搜集所有火油、酒水，制成火瓶。”他的声音沙哑却稳定，“告诉弟兄们，陛下不会抛弃我们！就算死，也要崩掉叛贼满口牙！”

夜幕降临，海风带来了浓重的湿气，雾气再次弥漫开来，能见度急剧下降。这对于陷入重围的龙骧营而言，是危机，却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宁王水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不愿夜战，试图凭借绝对的数量优势，在明日拂晓发动总攻，一举歼灭这支顽强的官军。包围圈外，点点灯火如同繁星，那是敌舰在巡逻、警戒。

“守备，雾太大了，我们……”副手忧心忡忡。

赵铁柱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的光：“雾大才好！传令，各舰保持静默，熄灭所有灯火！派水性最好的弟兄，乘舢板下水，用刀斧，去给靠得最近的几艘敌舰‘修修船底’！”

这是破釜沉舟的险招！一旦被发现，下水的士兵绝无生还可能。但此刻，己顾不了许多。

几名水性精熟的士兵毫不犹豫地领命，口衔短刃，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中，消失在浓雾里。

时间在死寂般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突然，远处一艘宁王龟船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紧接着是木板破裂的巨响和海水涌入的轰鸣！成功了！

如同连锁反应，接二连三的敌舰都发现了船体进水，恐慌开始在不明的黑暗中蔓延。包围圈出现了一丝混乱。

“就是现在！”赵铁柱猛地拔出战刀，“所有还能动的船，集中火力，向东南方向，突围！”

残存的龙骧营战舰如同受伤的猛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向着因混乱而出现薄弱环节的东南角，发起了决死的冲锋！炮声、铳声、喊杀声再次撕裂夜幕！

就在赵铁柱以为要拼尽最后一滴血时，异变陡生！

东南方向的浓雾深处，突然亮起了成片的火光，并且迅速向战场逼近！那火光并非来自宁王舰队熟悉的灯笼，而是一种更加明亮、更加稳定的光源！

“是船！好多船！”了望塔上传来士兵难以置信的呼喊。

来的是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船型各异，有福船、广船，甚至还有几艘明显改装过的商船。它们没有悬挂任何官军旗帜，船头上站立的，也多是些精悍的江湖汉子打扮的人。为首的一艘大船上，一名青衣女子卓然而立，手中长剑在火把映照下寒光闪闪，正是伤势未愈却强行赶来的凌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