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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陛下您还认得出奴才吗（第3页）

殿内的熏香似乎变得更加浓郁，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跪伏在地的刘瑾，后背的衣衫在不知不觉中己被冷汗浸湿。

他飞快地转动着脑筋。皇帝失忆，是危机，更是天大的机遇！必须趁着其他几位“虎”、还有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牢牢抓住这个机会，巩固甚至扩大自己的权柄！

至于陛下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暂且按下，徐徐图之。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己经换上了一副忠心耿耿、知无不言的表情：“陛下垂询，奴才敢不竭诚以报？只是朝中事务繁杂，边关军情亦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陛下龙体初愈，不宜过度劳神，不如容奴才稍后整理一番，再细细禀奏？”

他先是以关心为名，将朝政之事暂且搁置，把话题引向了自己更能掌控的方向。

“至于这豹房之内嘛……”刘瑾脸上重新堆起谄媚的笑容，“前几日倒是刚送来几只番邦进贡的奇珍异兽，有一头通体雪白的豹子，神骏非常，正合陛下‘豹房’之名。还有几个新来的杂耍班子，手段新奇得很，陛下定然喜欢。”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潇的脸色，试图从他的反应中，找到一丝往日的影子。

王潇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心中却是冷笑。奇珍异兽？杂耍班子？这刘瑾，果然还是想把自己往“玩物丧志”的路上引。

他不再看刘瑾，目光转向殿外。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具身体还很虚弱，记忆也混乱不堪。眼前是笑里藏刀的大太监，身边是看不见的明枪暗箭。他这个冒牌皇帝，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但……既然来了，总不能真像历史上的朱厚照那样，三十出头就玩完了吧？

王潇，不，现在是朱厚照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活下去，搞清楚状况，然后……把这个该死的皇帝，当出点新花样来！

他收回目光，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刘瑾不敢多言，恭敬地磕了个头：“是，奴才告退。陛下若有任何吩咐，随时召唤奴才。”

他低着头，躬着身子，一步步倒退着离开了寝殿。

殿门被轻轻合上。

偌大的寝宫内，只剩下王潇一个人，以及那无处不在的、浓郁的香气。

他靠在龙床上，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全力梳理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

朱厚照……正德皇帝……刘瑾……八虎……大明朝……

他知道，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一场关乎生死和命运的博弈，就己经开始了。

而此刻，殿外，退出寝宫的刘瑾缓缓首起身子，脸上那谦卑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的算计。他对着阴影处低声吩咐：

“去，告诉谷大用、张永他们几个，陛下醒了……但，情况有变。让他们管好手下的人，最近都警醒着点，没有咱家的吩咐，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还有，去查清楚，陛下落水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接触过哪些人？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阴影中，有人低声领命，随即悄无声息地离去。

刘瑾回头，望了一眼那紧闭的、象征着至高皇权的殿门，眼神复杂难明。

陛下，您到底是真忘了，还是……在跟奴才演戏呢？

无论哪种，这游戏，都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