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我不知道您推动的改革到底是不是对的。我也无法理解那些高官贵族、将军元帅们所说的什么传统、荣誉和王国之魂。”
“但我知道,哪怕世界上所有人都在怀疑您,我也不能这么做。”
“我不能,也不会怀疑,那个从肮脏的深井里把我拉出来的人。”
“我的性命,我的地位,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
“所以,即使有一天您需要我赴死——”
他轻轻垂下头,语气仍是平稳的,却没有一丝迟疑:
“那我便会立刻去死。”
池水静静地流淌着。
这话听上去太过戏剧,甚至有点近乎愚忠。
可我却没有笑。
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不是那种奴才的讨好、不是贵族的虚伪宣誓、也不是士兵们口号式的效忠。
这是一种……只有在地狱底层爬过、被命运啃噬到体无完肤之后,才会生出的信念。
我靠在池壁上,缓缓地叹出一口气。
“……你知道这让我想到什么吗?”
“什么?”
“想到那些真正的狂信徒。”我低声说,“不管这个世界再怎么烂,他们总要找一个能崇拜的存在。”
“他们把全部希望都寄托给某个看不见的上位者,只要那人说出一个词,他们就能为之燃烧自己。”
“你就不怕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吗?”
阿斯塔抬起头,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与我对视。
“我怕。”他说。
“可这世上没有谁是真的‘值得’的。有的只有自己的选择。”
“我既己选择了您,就没有第二条路。”
我怔了怔。
这回答……既非安慰,也非盲信,而是一种几乎冷酷的认知。
忠诚,从来不是因为对方完美,而是因为自己决定不回头。
“你就不怕自己选错了吗?”我喃喃道。
“如果真选错了,我会跟在陛下的身后,一同奔赴地狱。”
房间里再次归于平静。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眼,靠着池壁,感受着石板上不断传来的热度。
阿斯塔也没再说话,只静静地陪着我,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许久之后,我开口:
“说吧,前线现在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