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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梦醒时分（第3页）

他眉头微皱，伸手拿起报纸，视线在头版头条停住。

整整一个版面都是那位颇有名气的科尔迪亚军事评论家，阿尔贝·杜佛兰的署名长文。

皇帝略带不耐烦地扫了几眼，却越读越慢。

那段开头赫然写着：

“……布雷维亚的战场如今早己平静，但硝烟下掩埋的不是胜利，而是帝国最后的幻梦。”

“六万人的军团在不到六小时内土崩瓦解，如同一台用黄铜与螺丝钉拼凑出的废旧战争机器，在工业化火力面前寸寸崩解……”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继续往下，是一幅照片——影像稍显模糊，却仍能分辨出铁丝网后的帝国俘虏，位于画面核心的正是面目因愤怒而扭曲了的斯捷潘上将。

“……这是一场根本无法粉饰的灾难。停留在旧时代的帝国，在这一日终于见识到了现代战争的模样。”

“而他们那位被囚的上将——对，就是那位斯捷潘阁下，据说被拖出帐篷时还穿着授勋仪式上使用的礼服……”

“放肆……！放肆！”皇帝手中酒杯猛然砸在地上，水晶碎裂的脆响在金色大厅中回荡。

众臣俱惊，面面相觑，连宫女都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而皇帝却仿佛没有看到任何人，只盯着那份报纸，仿佛它是一根钉入他胸口的长钉。

他喃喃低语道：“这不可能……斯捷潘不会败……他手下有六万兵马……这是捏造的假新闻，是共和派的阴谋，是雷瓦尼亚的宣传战……”

可就在此刻，大殿另一端传来脚步声。

一名满身泥泞的军官仓皇奔入，连礼仪都忘了。

“陛……陛下，前线传来消息——不是军报，是，是从边境哨所拦截到的残兵的口述……”

“说……说布雷维亚战役……我们败了，彻底败了。”

“斯捷潘上将和其他的将军们……全部被俘了。”

烛火微颤，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下一刻，如同滚油入锅，原本一滩死水的权贵群体终于爆发出一阵混乱的喧嚣。

“我们必须立刻派出第三军与近卫第七师！雷瓦尼亚人不过是侥幸得手！”

“荒唐！我们现在连敌军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打仗？”

“这是雷瓦尼亚与科尔迪亚的合谋！我们要回应他们以战争！”

“还谈什么战争？该和谈了！保住边境己经是胜利——”

“谁允许你在陛下面前说出‘和谈’二字？！”

“住口！这是国家的耻辱，我们必须要讨回尊严！”

“那你亲自去战场上讨！”

吵嚷声、愤怒的咆哮、桌椅被撞翻的响声在金色殿堂中肆意回荡。

一群贵族在无形的恐惧中相互推诿与指责，言辞激烈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剑相向。

而皇帝亚历山大，却像个雕塑一般，仍坐在王座上，双眼空洞地望着那份报纸。

他的指节紧紧抓着王座的扶手，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己经离他远去。

“……六万人……斯捷潘……”

他嘴唇轻动，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咀嚼着难以下咽的苦果。

“陛下！”灰发苍苍的元老颤着声音上前，“我们必须重组军队！调动东部预备役、召回驻南境的守军，重新集结战力！”

“陛下不能犹豫，我们还掌握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