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母亲,
我不知道这封信是否真的能被送出,
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还活着,尽管每天醒来我都觉得自己己经死去。
我知道他们打赢了战争,但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我们。
如果战争真的是为了和平,那么我们还会被允许走出这个地方吗?
如果你还能听到我的名字,请为我点一盏灯,就像小时候那样。
因为这里,每天都是夜晚。”
信件最终并未送出。它被前进军整理为“反面教材”,存档编号:RLRW-7391-A。
在前线推进最迅猛的几个方向上,特别是南部的推进轴心,帝国军队一度俘虏了过多的瓦尔托利亚士兵,以至于连劳役调度局也来不及安排足够的转运与营地。
于是,这些被俘者便被圈在一处处简易搭建的“临时战俘围栏”中。
围栏大多设在旧村庄废墟、空地、谷底、森林边缘,一道道粗陋的铁丝网和布满泥水的壕沟构成了他们的全部世界。
这里没有编号、没有名单、没有明确的分配机制。
只有一个标准:活着,就继续等下去。
他们没有帐篷,只能靠破布与尸体之间的空隙取暖;没有粮食,只靠每隔三五天丢进来的发霉面包,地上的泥水和草根维生;
尸体每天都在增加,前进军的运输车每周只来两次,拉走的只是“气味太重以致影响周边作战秩序”的部分。
其余的,就留在那里,被活人推到围栏角落、压在别人脚下,成为泥泞中的一部分。
与那些至少“制度化”的劳役营不同,围栏中的存在连“工具”都算不上。
他们甚至无法被前线指挥部归入后勤统计表。
“那群人怎么处理?”有军官在作战会议上问道。
负责后勤的人翻了翻文件,耸耸肩:“他们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
“那粮食呢?”
“……下个月应该能调来一些过期罐头。”
战俘们等来的不是罐头,而是突然有一天前进军士兵带来的命令:
“五百人,挑健康的,明天装车,其余的……等下次。”
“下次”并不算任何承诺,有时是一周,有时是永远。
为了争取“被选中”,一些战俘甚至开始主动“报告自己会修理机械”“懂铁路图纸”“曾是医生助手”……有些是真的,有些是编的。
但真正有效的,只有体格、忍耐力、还有顺从。
一旦有人反抗,就会被用作震慑的范例,毫不犹豫的遭到处决。
整个围栏在悄无声息中,陷入一种怪异的“自我筛选循环”。
人们不再期望被释放,只希望“自己还能在下一批被带走的人里”。
因为留在这里,等同于慢性死亡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雷瓦尼亚各地俘获的瓦尔托利亚战俘中,己经约有7%死于正规劳役营中的事故与疾病,而有高达15%以上的俘虏在尚未转运前就因饥饿、伤病、枪杀或暴露在恶劣的围栏环境中死亡。
他们连“被处决”的档案都没有,只是作为“自然减员”从名册上被划去的。
这些围栏,从未被官方承认存在,它们只是“转运过程中的临时处置点”。
而这片大陆的泥泞,正逐渐吞没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