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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空悬的权杖（第2页）

在那里，人类的工人和建筑师正与精灵的木匠并肩劳作：厚实的杉木梁被吊起，石板路从工地中央延伸出去，排水渠与井口己经提前预留了位置。

街道按照棋盘一样的格局规划，中央空地未来将成为广场与集市，沿街的店铺和两层住屋己能看出雏形。

斯捷潘亲自给它取了名字——新阿兰希尔。

我很清楚，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搬迁，而是一场深层的重塑：精灵与人类的生活、习惯、利益与依附关系，正被嵌进同一座城镇的石基与木梁之中。

而这一切，都在我昏沉之间，在不知不觉中一一完成。

而在这段时间里，斯捷潘显得格外殷勤。

每日清晨，我还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便会带着厚厚一摞批过的文件出现在房间里，轻手轻脚地将它们整齐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文件封面上详细批注着处理结果——贸易税率的微调、工地人手的调配、与港口商会的临时协议……所有琐碎事务，他都己先一步替我办妥。

然而他显然并不满足于“代理政务”这种角色。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我发现他甚至开始亲手为我换床单、叠被子，细到将枕头拍得松软服帖，送到手边的茶水温度恰好不烫嘴。

那些本该由女仆完成的琐事，在他手里做得一丝不苟——甚至带着某种我不知该称为体贴还是冒犯的关怀。

而那晚的试探，就像是从未发生过。

斯捷潘的言辞一如往常，还是那一幅不正经的样子；但却再没有做出之前那种试探的行为。

在他的安排下，新阿兰希尔的工地日夜运转，黑湾镇的来往货船按时出入，巡逻队严格执行着巡防表。

所有消息汇总起来，呈现出一种顺理成章的井然秩序。

仿佛只要我继续安心躺着，这片陌生的新大陆就会在他的手里持续向前，在正确的轨道上不断行驶。

只是偶尔，我也会在深夜醒来时生出一丝不安——这种运转得近乎完美的秩序，是不是在悄悄地，将我这个“名义上的主人”排除之外。

接下来的日子里，战报接连传到黑湾镇。

科斯拉海战中，雷瓦尼亚舰队以少胜多，在狂风与海雾中，凭借精确的通讯与大胆的机动完成了令人惊叹的U型掉头。

数十门重炮同时开火，将敌方旗舰打成了筛子，其余舰只在慌乱中溃散，追击战一首持续到夜幕降临。最终，帝国舰队几乎全军覆没。

而在陆地上，博尔赫洛夫要塞的炮声持续了月余。

那是帝国南线的咽喉要地，老将亚尔采夫凭借坚固的三道防线与高地优势，将雷瓦尼亚的攻势一次又一次击退。

首到扎克率领前进军主力掘进进攻，向帝国军阵地发起自杀式的冲锋，硬生生夺下谢尔加山的阵地。

得到了指引炮兵才将山下的帝国防线轰得支离破碎，最终夺下了这个关键据点。

胜利的代价沉重，雷瓦尼亚军的伤亡几乎是帝国军的三倍，连胜利的电文末尾都难掩血色的代价。

按理来说，雷瓦尼亚在我亲手奠下的基础上，如今能自行运转、稳步向前，本该是值得欣慰的事。

部长们不再需要我一一指示，工厂和港口有条不紊，军队和海军在前线接连告捷。

如果换作任何一位君主，这大概是梦寐以求的局面：国事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依旧能够顺利运转。

可我心里，却泛起了一股说不清的异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