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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黑暗中的梦魇（第3页）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难得的柔和：

“陛下……还是先休息一会吧。身子才是根本，万不可再勉强了。”

我垂下眼，手指在被褥上轻轻。

休息？

不……我不能。

一方面，案牍如山般的政务仍在等着我处理，任何一个细节的延误都可能酿成祸患。

另一方面，更深的，是我心底的惧意。

方才的梦魇仍如阴影般笼罩在脑海中。血与火、质问与控诉，那些眼睛、那些声音仍在耳畔回响。

我清楚，只要再度合眼，那些噩梦便会再度扑来，将我撕裂。

我的声音很轻：

“我还不需要休息。”

阿斯塔抬起头，似乎想再劝，却被我平静的目光打断。

“把那些文件拿来。”我低声道。

阿斯塔闻言，没有再劝，立刻退身去取。

片刻后，他抱来厚厚一摞奏章与一支钢笔，恭敬地放在我床榻一侧的小案上。

“陛下，请。”

我缓缓伸出手，却在抬起手臂的瞬间，剧烈的刺痛猛然袭来，像是要将伤口撕裂。

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乎连笔都握不稳。

额头冷汗一点点渗出。

我咬紧牙关，却不得不承认，此刻连最简单的批注都难以完成。

沉默片刻，我低声开口：

“由我口述，你来写。”

阿斯塔怔了片刻，旋即肃然颔首。

他在案边铺好纸页，目光专注地等待着。

我闭了闭眼，勉力平复胸口翻涌的痛楚。

随即缓缓开口：

“第一份……关于占领区治安的奏章。批：加派宪兵，严格巡查。”

笔尖迅速划过纸面，沙沙作响。

“第二份，商会的请愿……批：延缓征税三月，允许部分物资免税入境，以稳住市场。”

一句一句，我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一笔一画，阿斯塔的手毫不迟疑地将我的话语化作敕令。

哪怕身体己虚弱不堪，哪怕连写字都成了奢望，我依旧在统御着这个庞大的王国。

阿斯塔执笔的手很稳，墨迹在纸上流畅铺陈，可他的心却并不平静。

他能很清楚感受到，每一句口述都像是女王用尽气力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