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中文网

第64章 林与海的往事四（第1页）

在之后的日子里，人类带着各种各样的旗帜登上了这片大陆的海岸。

起初，他们的身影还只是偶尔出现在林缘，像是夜间的潮水，退去之后不留痕迹。

精灵们依旧可以依靠熟悉的树影与箭矢，将入侵者驱回海滩。

可几十年的时间，对精灵来说不过转瞬即逝，对人类而言，却足以换掉一代又一代的王朝与军队。

每一次归来，人类的武器的形状都会变得陌生，队列的步伐也更加稳健。

弓箭己抵挡不住越来越准的步枪子弹，藤蔓与陷阱也拦不住能在空中爆裂的炮弹。

海岸线上开始生长出一座又一座小镇。

灰白的石屋与尖顶的钟楼像礁石般扎根在沙滩上，取代了往日的海鸟与贝壳。

森林边缘的巨木一批批倒下，切口上流淌着白色的汁液，在阳光下闪着的光。

铁轨铺设时的敲击声，一点点渗入林中，驱散了原本的鸟鸣。

很快，黑色的铁道像长蛇一样钻入林地，沿途的灌木和藤蔓被毫不留情地剜去。

伴随着汽笛的尖啸，载满了武装士兵与钢铁器具的列车呼啸而过，留下黑色的煤烟与焦油的味道。

精灵们的聚落被迫一次又一次地迁移。

最初是离开海岸，退到更深的林间。

后来连那些熟悉的河谷与山丘也不得不被一一舍弃，只能向阴翳更重、阳光难以触及的原始密林深处躲藏。

在这几十年里，我见过太多和我当年一样被逐出部落的精灵。

有的是在长老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有的是在战斗中失去了所有亲人。

他们像被洪水冲散的木片，一点点漂到我身边。

我把他们聚起来，教他们握枪、装填、瞄准、扣下扳机。

林间的伏击、黑夜里的袭营、埋在路口的炸药……

起初，人类确实被打得措手不及，我们甚至逼得他们放弃过几座沿海的据点。

可人类学得很快。

他们开始在密林里结阵行进，用猎犬嗅出我们的踪迹；

在夜里不再离开坚固的要塞，只选择在那些日光明亮的时候进入森林；

他们更是用能炸碎整片树冠的火炮，逐渐将我们逼得无路可退。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开始接连发生，而每一次倒下的人都比之前更多。

那些由我亲手训练的年轻战士，才刚刚学会怎么握枪，就永远倒在了泥地里。

我知道伤亡在增加，但我根本无法停下。

每次想到海滩上的血、想到篝火中燃烧的那支枪，我就觉得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也要让那些人类血债血偿。

首到那一夜，我们在峡谷设伏，雾气浓得像能掐出水来。

我原以为这是天赐的机会，可人类不知怎么从两侧包抄了我们。

枪声和爆炸声在山谷里翻滚，震得我胸口发闷。

等我带着几个幸存者冲出树林时，原本的人数己经少了一大半。

那天夜里，雾气还没散尽，空气里残留着火药和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