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
金銮殿上。
昭衡帝高踞龙椅,面容沉静,听着底下臣子依次奏报政务。
诸般事务看似有条不紊,然而,当几桩紧要军国大事议定后,殿内却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沉寂。
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御史大夫王崇,手持玉笏,颤巍巍地出列。
他乃是历经三朝的老臣,自诩清流砥柱,门生故旧遍布朝野。
“皇上!”
王崇声音虚弱,可说出的话却十分自信笃定。
“老臣今日,拼着这项上人头不要,也要弹劾一人!”
似是知道他要弹劾何人,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许多官员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束手旁听,心中已然明了这矛头所向。
昭衡帝眼皮微抬,深不见底的眸子掠过一瞬寒意,声音平稳。
“王爱卿要弹劾何人?”
“老臣要弹劾的,正是当今皇贵妃,江氏!”
王崇昂首挺胸,言辞凿凿,矛头直指水仙。
“皇贵妃自承宠以来,独擅专房,致使皇上后宫形同虚设!”
“皇贵妃出身微贱,不过一家生婢子,德望不足以服众,却骤登高位,已引得后宫不宁,前朝非议纷纷!”
说完这罪状两条,他刻意顿了顿,因年老而浑浊、因弹劾而锐利的目光扫过两旁的同僚,仿佛在寻求呼应。
“太后娘娘凤体违和,久病不愈,京城有人传闻,称是因皇贵妃命格过硬,冲撞了太后凤体所致!此等克亲之嫌,虽属荒诞不经,然流言汹汹,足以动摇国本,皇贵妃岂能脱了干系?”
王崇的一番话将能栽赃的,不能栽赃的,全都扣在了水仙的脑袋上。
王崇大义凛然道:“为江山社稷计,为后宫安宁计,老臣恳请皇上,暂收皇贵妃协理六宫之权,令其于宫中静思己过,以平息物议,安定人心!”
此言一出,几位同样秉持古板观念或与后宫其余妃嫔家族牵连颇深的官员纷纷出列附和。
“王大人所言甚是!皇贵妃虽育有皇子,然祖宗规矩不可废啊!”
“皇上,皇贵妃近来圣眷过隆,恐非国家之福!”
“太后乃一国之母,凤体安康关乎国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皇上!”
一个个重臣的声声诘难,直指礼和宫中那位刚刚历经生死磨难的弱女子。
龙椅之上,昭衡帝的脸色缓缓阴沉,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
他并未立刻发作,只是静默地俯视着底下这群道貌岸然、引经据典的老臣。
昭衡帝冰寒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附议者的脸庞,那无形的威压让一些人渐渐心虚,声音不由自主地低弱下去。
待殿内重新归安静,昭衡帝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斥责。
“都说完了?”
“朕的后宫,何时要你们来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