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如血,残阳的余晖将城西那片混乱的流民聚集地染成一片凄厉的橘红。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臭、腐烂食物以及若有若无的恐慌气息。
慈幼局那扇不算厚实的木门被外面黑压压的人群撞得砰砰作响,木屑簌簌落下,仿佛随时都会西分五裂。
门内,赵瑾然脸色苍白,几缕青丝被汗水黏在额角,那支素银簪子早己不知滚落何处。
她紧紧攥着袖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清澈的眼眸中映照着一张张因饥饿和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心中又惊又痛。
侍卫们组成的人墙在冲击下微微晃动,如同暴风雨中随时可能倾覆的堤坝。
“交出粮食!凭什么他们能吃飽,我们要饿死!”
“砸了这破地方!”
人群后方,几个眼神闪烁、衣着相对整齐的汉子叫嚣得最凶,他们巧妙地躲在真正的流民身后,不断煽风点火,将怨气精准地引向院内那位金枝玉叶的公主。
几乎就在骚乱达到顶点的刹那——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并非来自摇摇欲坠的院门,而是来自人群侧后方!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突入人群,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来人正是凌夜!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危在旦夕的慈幼局大门,目光如鹰隼般瞬间锁定了人群中那几个叫嚣最凶、动作最可疑的身影。
“啊!”
惨叫声骤然响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
只见凌夜身形如电,切入人群缝隙,出手如风!
他左手成爪,精准扣住一个正举起石块欲掷的汉子手腕,猛地一拧一拉,那汉子顿时惨嚎着跪倒在地,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石块“哐当”落地。
右手并指如剑,快如闪电般点向另一名试图掏摸怀中短刃的瘦小男子肋下,那人如同被雷击般浑身一僵,软软瘫倒。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花哨,全是现代格斗术中提炼出的狠辣与高效,每一击都首指关节、穴位等脆弱之处,力求瞬间瓦解对手战斗力。
玄色的翰林官袍在混乱的人群中非但没有显得累赘,反而因其深色更添几分肃杀与神秘,衣袂翻飞间,带起凌厉风声。
“是凌大人!状元郎来了!”人群中,有认识凌夜的流民惊呼出声。
凌夜对周围的惊呼充耳不闻,他的脸色冰寒如铁,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仿佛让周遭喧嚣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他一把揪起那个被他卸掉手腕的汉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冰冷质感,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一个人的耳中。
“说!谁指使你们煽动民变,构陷公主?”
那汉子疼得龇牙咧嘴,却兀自嘴硬:“没…没人指使!是大家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凌夜冷笑一声,手腕微微用力,那汉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活不下去,还有力气精准找到慈幼局?活不下去,你袖口里藏着的银角子是哪来的?"活不下去,你腰间这崭新的皮囊又是如何得来?”
他每问一句,手指力道便加重一分,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对方所有伪装。
他猛地转头,视线扫过另外几个被他瞬间制服的、同样不像饥民的地痞,声音陡然提高,如同寒冰炸裂,响彻全场。
“尔等受何人指使,在此妖言惑众,煽动无辜流民冲击慈善之地,玷污公主清誉?真当这朗朗乾坤,没有王法了吗?!”
这话如同惊雷,在躁动的人群中炸开。
许多被煽动起来的流民愣住了,他们顺着凌夜指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