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魔钉握在左蹄,一股绝对的死寂瞬间传遍全身,那股源自魔经的杀戮渴望,竟随之安分了半分。
他又将舍利子握在右蹄,一股祥和的暖意流淌开来,抚平了他体内那蠢蠢欲动的佛火。
冰与火,生与死。
他成了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一个行走在钢丝之上的,怪物。
“叩。”
一声轻微的、试探性的敲击,从洞口的巨石外传来。
朱宁瞬间收敛所有气息,警惕地看向洞口。
“嘎。”
是乌鸦精。
朱宁松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开巨石。
乌鸦精站在洞外的月光里,嘴里叼着半只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烤熟地瓜。
它看到朱宁,漆黑的豆眼里闪过一丝迟疑,终究没有像往常一样靠近。
朱宁没有解释。
他只是蹲下身,在地上,用蹄尖刻下了几个字。
“南坡,穿山甲。”
乌鸦精歪着头,看着地上那行冰冷的字,身体猛地一僵。
它当然知道穿山甲三兄弟。
那是浪浪山南坡出了名的地头蛇,仗着一身坚硬的甲壳和遁地神通,连熊教头都懒得去招惹。
它不明白,这头刚刚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搏杀的猪妖,为什么下一个目标会是它们。
朱宁抬起头,看着它,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他指了指地上的字,又指了指自己。
没有询问,是告知。
乌鸦精沉默了。
它看着朱宁那双不再有丝毫波澜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它将嘴里的地瓜放下,飞到一旁的空地上,用尖喙,画出了一副极其简陋的地图。
三座并排的小山包,山包下,是三个紧挨着的洞穴。
它又在洞穴旁,画了一个代表“陷阱”的交叉符号,和一个代表“坚硬”的螺旋纹路。
做完这一切,它飞上高高的树枝,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
像是在为一个即将走向刑场的死囚,提前送行。
朱宁站起身,将那半块地瓜捡起,塞进了嘴里。
很甜。
他看着树上的乌鸦精,郑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身,将那块刻着穿山甲三兄弟名字的兽骨,从地上捡起,握在掌心。
七日之内。
这是他的新囚期。
也是他的新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