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会发火打架,算什么老大?那是你爸那种人干的事!”林远最后这句,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带着一种残酷的清醒,狠狠撕开了李浩试图掩盖的伤疤!
李浩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低下头,避开了林远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粗重而混乱。那句“那是你爸那种人干的事!”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器材室里漂浮的灰尘,在他低垂的视线里疯狂旋转,模糊一片。
林远看着李浩剧烈波动的反应,知道火候到了。他放缓了语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性的力量:
“A组的底子,不差。你有威信,赵小胖肯干,张麻子也不是真傻。缺的是什么?缺一个能把队伍真正拧成一股绳、带着大家一起往上走的真老大!积分不是目的,它就是个工具,是让大家看到进步,尝到甜头。你选吧,李浩。”
林远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如同在空旷的擂台上敲响战鼓:
“是继续跟我在这儿死磕,当个只会发火打架、最后把兄弟们都坑了的‘假老大’?还是像个真爷们儿一样,带着你的A组兄弟,把丢掉的分一分一分挣回来,把那些拖后腿的毛病一个个改掉,让大家看看,你李浩带的队伍,到底是个什么实力?!”
最后一句,林远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强烈的挑战和激将!
器材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李浩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远处操场模糊的喧闹。灰尘在光柱里无声沉浮。
李浩低着头,肩膀不再紧绷,而是微微垮塌着,透着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混乱。他插在裤兜里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时间仿佛凝固了。
过了很久,久到林远几乎以为这次沟通彻底失败的时候。
李浩猛地抬起头!
他的眼眶依旧有些发红,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狼狈和挣扎,但眼神里那种择人而噬的暴戾和凶狠,己经消失了大半。他死死地看了林远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糅杂了愤怒、不甘、屈辱,但似乎也有一丝被强行点醒的茫然和……极其微弱的、被挑战激起的血性?
他没有说话。一个字都没有。
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如同受伤野兽低吼般的:“……操!”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林远,也不再面对那个堆满废弃跨栏架的角落。他迈开步子,动作有些僵硬,却异常决绝地,朝着器材室紧闭的门走去。肩膀依旧带着点惯性的桀骜,但步伐里那股破罐破摔的暴戾气息,却悄然褪去了不少。
他走到门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只是粗暴地拉开门栓,“哐当”一声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
门外走廊的光线涌了进来,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带着毛边的轮廓。灰尘在那光里狂舞。
他走了出去,反手重重地将门带上。
“砰!”
一声闷响,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林远独自站在昏暗的器材室里,鼻端是挥之不去的橡胶和灰尘的味道。他看着那扇还在微微震颤的铁门,听着李浩那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渐远去。
没有承诺。
没有和解。
只有一声充满挣扎的“操”,和一个少了暴戾、多了沉重和未知的背影。
林远缓缓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后背的衬衫早己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
这步险棋,算是……走出去了?
李浩那最后一声“操”和那个离去的背影,到底是屈服的信号,还是下一次更猛烈爆发的序曲?
器材室的灰尘,在重新沉寂下来的光柱里,继续着它们永恒的、无声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