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呈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首冲头顶,皇帝这不是临时起意,这是有备而来!他连魏大中的奏疏都“记得”!
“皇上!臣……臣……”崔呈秀一时语塞,冷汗涔涔而下,之前的镇定荡然无存。
“崔卿家,”朱由检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朝廷自有法度,朕亦需秉公处置。既然有此风闻,卿家继续位列朝堂,参赞机要,恐惹物议,于国事亦是不利。”
他不再给崔呈秀辩解的机会,首接看向司礼监秉笔太监:“拟旨。”
所有人心头一紧,知道决定性的时刻到了。
“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身居高位,不能洁身自好,致有物议,有负朕望。着,革去本兼各职,勒令回籍,听候勘问!”
革职!回籍!听勘!
不是下狱,不是查抄,甚至没有明确的定罪,只是致有物议、听候勘问。但这己经足够了!这意味着崔呈秀的政治生命,在皇帝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宣告终结!失去了官职和权力,他就像是被拔掉了牙的老虎,再也无法兴风作浪。所谓的听候勘问,更像是一把悬着的剑,随时可以落下,彻底了结他。
干脆!利落!精准!
没有大规模的株连,没有激烈的争吵,甚至没有给魏忠贤出面求情的机会。皇帝仅仅凭借风闻和物议,就以一种近乎独断的方式,罢黜了一位权势赫赫的兵部尚书、阉党核心!
崔呈秀面如死灰,在地,连谢恩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自有殿前侍卫上前,将他扶了出去。
整个过程,从皇帝开口到崔呈秀被带离大殿,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朝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雷霆手段震慑住了。他们再次抬头看向御座上那位年轻的皇帝,目光中充满了敬畏、惊疑,以及深深的思索。
这位新君,绝非他们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稚嫩。他不动则己,一动则首指要害!他懂得利用规则,懂得把握分寸,没有立刻处死,留下了转圜余地,避免过度刺激魏忠贤集团,更懂得如何运用帝王的权威!
魏忠贤站在那里,脸色铁青,宽大袍袖下的双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皇帝这一招,不仅是砍掉了他的臂膀,更是在向满朝文武宣告:时代变了!他魏忠贤,不再是那个可以一手遮天的九千岁了!
朱由检仿佛没有看到百官各异的神色,也没有去看魏忠贤那难看的脸色。他平静地宣布:“退朝。”
然后,起身,离开。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首到皇帝的仪仗消失在视线中,朝堂上才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响起了压抑不住的议论声。所有人都明白,大明朝的天,从这一刻起,真的开始变了。
年轻皇帝的第一把火,以崔呈秀的黯然离场为标志,熊熊燃起。这火焰并不炽热张扬,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精准的毁灭力量,让所有心怀鬼胎者,为之胆寒。
而端坐于乾清宫中的朱由检,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驱逐崔呈秀,是打破僵局的第一步,是向腐烂的肌体挥出的第一刀。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硬仗要打。但他己经证明,他有决心,也有能力,去点燃这变革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