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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知天机的诅咒（第2页）

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在经历了极致的恐惧和混乱之后，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东西，正在慢慢凝聚。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沉溺于恐惧，只会让噩梦更快地变成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起身，走到铜盆前，将整张脸埋进冰冷的清水里。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剧烈的寒颤，却也瞬间驱散了不少残存的惊悸和混乱。

他抬起头，看着水盆中晃动的、扭曲的倒影，那是朱由检，也是他自己。

“你怕了吗？”他对着水中的倒影，无声地问道。

倒影沉默着，眼神却逐渐变得锐利。

“是的，我怕。”他在心中回答，“但我没有退路。”

他知道，从穿越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踏上了这条逆天改命的独木桥。后退是万丈深渊，停下是粉身碎骨，唯有向前，才有可能杀出一条生路。

“己巳之变……卢象升……孙传庭……李自成……”他一个一个地念着这些名字，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场惨剧，一个难关。“来吧，都来吧！”

他的眼神中，恐惧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所取代。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白白知道！既然预见了悲剧，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它！

他唤来王承恩。老太监进来时，看到皇帝虽然憔悴，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心中不由得一紧。

“皇爷，您……”

“朕没事。”朱由检打断了他，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王大伴，几件事，你立刻去办。”

“第一，传朕密旨给袁崇焕，除了之前议定的方略，让他格外注意蓟镇方向，特别是喜峰口、大安口等关隘的防务，增派得力将领，加固城防，多备滚木礌石火器，严防死守！告诉他，朕有预感，建虏可能会有异动！”

“第二，让骆养性加紧对晋商八大家的监控，收集他们通敌卖国的铁证！同时，给朕盯紧京营和蓟镇那几个最不堪用的将领，一旦发现他们有畏战、通敌或临阵脱逃的迹象，立刻密报！”

“第三，之前让你物色的，那些懂得水利、农事，敢于任事的中低级官员，名单尽快给朕。陕西的赈灾，不能光靠杨鹤那个老好人抚了，必须有人去实实在在地做事！”

王承恩一一记下，心中震撼。皇爷似乎经过这一夜，变得更加……决绝了。那种破釜沉舟的气势，让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奴婢遵旨！这就去办！”

王承恩退下后，朱由检独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凛冽的寒风涌入，吹动他散乱的发丝和单薄的寝衣，他却浑然不觉。

天边，朝阳正挣扎着冲破云层，将金色的光芒洒向白雪覆盖的紫禁城。

他知道，那知天机的诅咒将会一首伴随着他，未来的惨剧会像梦魇一样不时袭来。但他不能再被恐惧支配。

他将这诅咒，化为鞭策，化为警钟。

他望着那轮初升的太阳，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朕，绝不会，让那些梦，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