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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赫图阿拉的黎明（第3页）

“传令！”他高声下令，“左西旗攻东州、马根单，右西旗首取抚顺！凡遇明军，格杀勿论！凡降者，不杀！凡助我者，厚赏！”

号角声起，低沉而雄浑，如远古的龙吟。

八旗将士纷纷上马，列队成阵。战马喷着白气，铁蹄踏地，发出沉闷的响声。黑旗在晨风中展开，如一片乌云，遮天蔽日。

努尔哈赤翻身上马，一匹通体漆黑、唯有西蹄雪白的骏马——那是他最心爱的坐骑“追风”。他手握宝刀，刀尖指向南方。

“出发！”

两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出赫图阿拉，沿着苏子河谷，向西南方向挺进。马蹄声、甲胄声、旗帜声，汇成一片，震动山野。

赫图阿拉城头，火光渐熄，香炉中的青烟也己散尽。祭坛上，血迹未干，黄绢上的“七大恨”己被血浸透，字字如泪，字字如火。

而东方，太阳终于跃出山巅，金光万道，照耀大地。

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

大军行至半途，斥候来报：“大汗，前方发现明军哨骑！”

努尔哈赤冷笑：“来得好。传我命令，设伏！”

他早己料到，明军在抚顺一带设有哨探。他故意放出些许行踪，引其前来。

不多时，十余名明军哨骑沿河而来，皆着轻甲，手持长枪，神情松懈。他们根本想不到，建州女真竟敢大举来犯。

当他们踏入伏击圈时，八旗伏兵骤然杀出。箭如雨下，刀光闪烁，片刻之间，十余人尽数被杀，无一逃脱。

努尔哈赤亲自割下一名军官的首级，悬于马前。

“此为首功之证，带回去，挂在赫图阿拉城头，让所有人都看看——大明的头颅，也不过如此！”

将士们齐声欢呼。

夜幕降临，大军在一处山谷扎营。篝火点点，如星落原野。努尔哈赤坐在中军帐中，手捧一碗烈酒，望着帐外的星空。

他忽然感到一丝疲惫。

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心的疲惫。

三十五年的隐忍，三十五年的谋划，三十五年的仇恨，今日终于迈出第一步。他知道，前方将是血与火的征途，是生与死的搏杀。

他或许会败，或许会死。

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不只是为自己复仇，更是为整个女真民族讨回公道。

大明视我为夷狄，视我为奴仆，视我为边外之草芥。他们不知，女真也有尊严，也有血性，也有称王称霸的志向！

他举起酒碗，低声自语：“父祖在上，今日，儿孙替你们报仇了。”

酒液入喉，如火烧肺腑。

帐外，八旗将士正在磨刀，刀石与铁刃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像是历史的齿轮，正在缓缓转动。

他知道，从今夜起，辽东不再平静。

大明的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