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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染孤城（第2页）

何可纲朗声道：“忠义二字，岂因利害而改？今日我若降虏，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范先生不必多言，尽管来攻便是！”

范文程摇头离去。

回营后，何可纲召集残存将领。每个人身上都带伤，面色憔悴，但眼神依然坚定。

“诸位，”何可纲声音沉重，“情势至此，想必都己明了。明日恐难再守。何某决心与城偕亡，绝不辱没大明军人之名。尔等若有愿降者，今夜可自便，何某绝不阻拦。”

众将沉默片刻，突然齐刷刷跪下：“愿随参将死战到底！”

一个独臂千总激动道：“参将大人！末将一家老小皆在城中，若降虏，妻女必遭凌辱！宁可战死，保全名节！”

“对！宁可战死！”众将齐声呼应。

何可纲热泪盈眶：“好！好！大明有尔等忠勇之士，何愁虏患不平！即便今日战死，也必青史留名！”

是夜，何可纲将陈小五叫到身边：“小五，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孩子睁大眼睛：“参将大人请吩咐！”

何可纲从怀中取出那封绝笔书：“你趁夜缒城而出，务必将此信送到锦州守将手中。这是军令，必须完成！”

陈小五跪下接过书信，泪流满面：“可是参将大人，我想留下与您同死！”

何可纲扶起他，柔声道：“傻孩子，活着比死更难。你要活下去，告诉世人大凌河城发生了什么，告诉我等是如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这比死在这里更重要，明白吗？”

陈小五重重磕头：“小的明白了！定不辱命！”

子夜时分，陈小五含着泪缒城而下，消失在黑暗中。何可纲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喃喃道：“但愿苍天佑此孩童。。。”

后半夜，何可纲独自登上城楼最高处。寒风凛冽，星空璀璨。他从怀中摸出一面小小的明镜，就着月光仔细整理盔甲，擦拭脸上血污。

一个亲兵悄然走来：“参将大人，为何不休息？”

何可纲微微一笑：“明日或将殉国，须整理仪容，不可失了大明军人的体面。”

亲兵哽咽难言。

何可纲望着星空，忽然问：“你说，史书上会如何记载我们？”

亲兵道：“必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大凌河守军血战到底，宁死不降！”

何可纲点头：“但愿如此。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你去吧，让我独自待会儿。”

亲兵退下后，何可纲从贴身处取出一幅小小的画像。画中是个温婉的妇人，抱着个稚龄孩童。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画像，泪水无声滑落。

“夫人，为夫辜负你了。。。孩儿，父亲不能再看着你长大了。。。”

他将画像贴在心口，久久伫立。

黎明时分，号角再起。后金军全军出动，如黑云压城。

何可纲拔剑出鞘，朗声道：“弟兄们！今日或许是我等最后一战！但青史之上，必铭记我等忠烈！杀敌报国，就在今日！”

“杀！杀！杀！”守军发出最后的怒吼。

战斗从一开始就异常惨烈。后金军集中攻击城墙缺口，守军拼死抵抗，尸体很快堆成了小山。

何可纲左冲右杀，肩伤迸裂，鲜血染红战袍，但仍死战不退。亲兵一个个倒下，最后只剩他一人独守一段城墙。

正午时分，城门终于被撞开。后金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

巷战开始了。残存的明军依托房屋街巷节节抵抗，百姓也拿起菜刀木棍加入战斗。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在激烈争夺。

何可纲带着最后几十个亲兵退到总兵府，凭借高大院墙做最后抵抗。

“参将大人！西门己破！”

“南门失守！”

“虏兵冲进民巷了！”

坏消息接连传来。何可纲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整理好盔甲，对身边残兵道：“诸位，能与尔等并肩而战，是何某毕生荣幸！今日同死，来世再为兄弟！”

众人齐声应和，准备做最后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