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扒着胳膊挨了一通吼的闻翟似乎习以为常,平静地抽回手,道:“不知道,我裸考也能有九十。”
每次累死累活压着及格线低空飞过的祁萧一噎:“……呵呵,那你真是好厉害。”
闻翟:“谢谢。”
祁萧的嘴角再次上线“三连抽”,敢怒不敢动手道:“玛德,你知道你现在说这话的样子有多欠揍吗?”
闻翟:“总比挂科后补考强。”
祁萧方言都抬了上来:“靠,你还是憋说话了!”
两人你怼我一句我骂你一句,从考场出来后一起走向校门口。
按照以往的的惯例,他们宿舍每个学期考完试后都会赶在回家前聚一餐。
虽然闻翟已经从宿舍单独搬出去了,但每回有什么集体活动,大家还是会通知他一声,愿意来的话就来。
“不耍皮了,说正事。我们前几天讨论了一下,老欧那小子买的火车票最早,后天赶早就走,所以我们打算定在明晚出去聚餐,你要一起来吗?”
闻翟嘴唇轻动,刚想吐声回答,祁萧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反正大家经常往来,都很熟悉了。而且你跑出来聚餐,留听雨一个人在家吃饭也不好,你问问他,要是愿意的话就喊上一起吧。”
闻翟原本想说的话又收了回去,“好。”
祁萧扭头时眼睛一亮,“嘿,我看到我对象了,先走一步哈。”
陈佳玲比他们小一届,昨天就已经全部考完试,今天特意精心打扮,等着祁萧出来一起去吃饭。
闻翟则回了校外的房子。他现在基本上都不在外面吃饭,正好祁萧也是个见色忘友的,倒省了自己拒绝他一起去食堂。
他推开门到家时江听雨还没下班,他先将米淘好放进电饭煲,随后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今天要做的菜,一一清洗、处理、下锅。
江听雨回来时闻翟正在切肉,准备做今天中午的第二道菜——鱼香肉丝。
江听雨换上拖鞋过来,闲不住,想找点能帮上忙的地方。
厨房内,闻翟脱掉了臃肿的外套,只剩一件加厚打底衫,站在清洗干净的木质砧板前,左手压着色泽红艳的猪肉,右手拿着锋利的菜刀,手法娴熟地将猪肉切成大小均匀的薄片,接着利落地切成丝。
刀刃与砧板碰撞,发出富有节奏的“哒哒”声。江听雨本是带着几分好奇,可当目光落在那被菜刀切割的肉丝上时,视线像是蓦然吸住,无法移开,没有任何伤痕的脖颈隐隐发痛。
短短几秒钟时间,江听雨整张脸的血色如同海水退潮般迅速消失。
闻翟听见身后急促的呼吸声,一回头,就撞见江听雨那张变得惨白的脸蛋,纵然穿了很多冬衣,身子依旧显得单薄,犹如挂在寒风中的枯叶,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脱离枝头。
闻翟连忙放下手里的事,用一旁毛巾擦干净双手,走过去想扶他。
“哪里不舒服?”
江听雨却在他靠近时猛然后退了一步,双腿因恐惧变得力气,根本无法支撑他的动作,膝盖一弯,朝后摔了出去,后背重重砸在玻璃门的侧边上。
闻翟心脏一紧,跟着俯下身。
“别过来!”江听雨失声大喊道,摇着头远离他,直至再无退路,双手捂上脖子,紧紧蜷缩起身体成一团。
“不、不要碰我……”
他怎么会忘记了,忘记一千年是战神害得他历劫失败,神魂尽碎,不得不在轮回之境中沉睡至今。
闻翟的双手僵在了面前,看出他对自己的强烈排斥和恐惧,不像是无故蹦出的,更像是某段记忆被唤起而表现出的生理性反应,从身到心都在表达抗拒。
闻翟微微吸了一口气,却压不住声线的沙哑,“你在怕我?”
江听雨没吭声,双眼瞪得滚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仿佛在透过闻翟看向另一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他不是早就已经将战神和闻翟作为两个个体来看待了吗?
为什么心脏好痛……为什么快呼吸不上来了……
江听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节奏完全乱了套,仿佛空气中氧气稀薄得不够他生存,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嗬嗬”声,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
闻翟看出他的不对劲,却因方才的事不敢轻易碰他,只能大喊他的名字吸引注意,在他看过来时引导他调整呼吸。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慢慢呼吸,跟我一起,吸气,呼气……”
两分钟后,江听雨的呼吸终于回归正轨,却仍旧很没安全感地抱着自己,目光落在砧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