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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初探龙穴（第1页）

在暮色西合时，“昌隆号”缓缓驶入了台州湾，在临海县一个名为“石浦”的古老渔镇码头靠岸。

与上海滩的喧嚣繁华截然不同，石浦镇依山傍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鱼腥味和海藻的咸涩。

码头边停泊着密密麻麻的木质渔船，桅杆如林，随着轻柔的海浪起伏。

镇上房屋多为石砌，低矮而古朴，灯火零星，显得宁静而略带闭塞。

李船长没有急着让三人下船，而是先派了个熟稔的船员上岸打听情况。没过多久，船员带回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眼神却异常精明的小老头。

“这是阿旺叔，石浦最好的舵工，没有他不熟悉的水路，也是我多年的老交情。”李船长介绍道，“阿旺，这三位小友想去‘望夫崖’看看，你给掌掌眼，看能不能去，怎么去。”

阿旺叔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裤，嘴里叼着个早己熄火的旱烟杆，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在沈砚初三人身上扫了一圈。

尤其在沈砚初和苏清桐那与本地人格格不入的气质上多停留了一瞬，然后咂巴了一下嘴。

摇摇头，声音沙哑：“李老大，你不是不知道，‘望夫崖’那地方，邪性！平时都没人敢靠近，更别说这眼看就要月晦了，潮水乱，暗流凶，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陈骁上前一步，语气诚恳：“阿旺叔，我们不是去游玩的，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价钱好商量，只求您帮我们找条稳当的船，指条相对安全的路子。”

阿旺叔眯着眼，打量着陈骁挺拔的身板和腰间隐约的轮廓（枪套），又看了看沈砚初沉静的眼神和苏清桐清冷的气质。

沉默了片刻，才慢悠悠道：“不是钱的事……那地方，真不是闹着玩的。你们要去，也行，但得听我的。船，只能用我那条小舢板，灵便。时间，得等到后天，月晦前一天，下午退潮那会儿，有几个时辰窗口期，有些平时淹在水下的礁石会露出来，水流也稍缓。能不能找到你们想找的‘窍’，看运气。”

后天，月晦前一天。时间吻合笔记中的提示！沈砚初心中一定，立刻点头：“好，就依阿旺叔，后天下午。”

谈妥了事宜，李船长安排三人在船上过夜，比岸上鱼龙混杂的客栈安全。阿旺叔则晃悠着身子，叼着空烟杆离开了码头，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街巷中。

是夜，海风带着凉意吹拂着“昌隆号”。三人在甲板上，借着船舱里透出的微弱灯光，再次摊开航海图，对照着眼前这片真实的海域。

“看，那边，最高的那片黑影，应该就是望夫崖。”沈砚初指着远处海岸线上一处如同巨兽般匍匐的、比周围山势更为陡峭狰狞的轮廓。即使在夜色中，也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气势。

苏清桐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月光微弱，看不真切，但那片区域的黑暗似乎格外浓重。“确实地势险要。阿旺叔说的退潮窗口期很重要，我们必须精准把握。”

“我担心的是，”陈骁压低声音，“藤原的人会不会己经先到了？我们在海上被跟踪，虽然甩掉了，但难保他们没有别的渠道知道这个地方。”

沈砚初面色凝重：“很有可能。所以，我们后天行动，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耽搁。”

他看向苏清桐，“苏医生，到时候可能需要你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接应，下面情况未知，太危险了。”

苏清桐却摇了摇头，月光映在她平静的脸上：“不，我和你们一起下去。如果……如果真的找到什么，或者有人受伤，我在现场能第一时间处理。

而且，”她顿了顿，“我对矿物和地质有些了解，或许能帮上忙。”

她的坚持让沈砚初无法反驳，心底却莫名生出一丝暖意和更重的责任感。

第二天，三人没有闲着。陈骁陪着李船长和阿旺叔再次确认航线和水情，沈砚初则和苏清桐在阿旺叔的默许下，在石浦镇边缘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更仔细地观察望夫崖的地形。

近距离看，望夫崖更显险峻。崖壁几乎是垂首插入海中，岩石呈黑褐色，布满了海浪侵蚀的孔洞和海鸟的巢穴。

崖底白浪翻涌，拍打着嶙峋的礁石，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正如阿旺叔所说，寻常船只根本难以靠近。

“看那里，”苏清桐举起一个小型望远镜——这是她从实验室带出来的，“崖壁中下部，靠近水面的地方，颜色似乎与周围不同，更深，而且……形状有些规则，不像天然形成的。”

沈砚初接过望远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片被水汽和海藻覆盖的崖壁上，隐约可见一个类似拱形的凹陷，边缘似乎过于整齐了。

只是因为常年在涨潮时被海水淹没，退潮时又被飞溅的浪花遮挡，极难被发现。

“那很可能就是‘窍口’！”沈砚初难掩激动，“笔记里说‘崖下有窍’，果然不假！”

希望就在眼前，但如何抵达那个窍口，依旧是难题。它位于崖壁之上，下方是汹涌的海浪和隐藏的暗礁，攀爬过去几乎不可能。

“只能等退潮时，看阿旺叔有没有办法用小舢板尽量靠近，或者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径。”沈砚初放下望远镜，心中己有计较。

傍晚时分，陈骁带回一个消息：镇上今天来了几个生面孔，穿着打扮像是跑船的，但言行举止又不太像普通水手，在打听望夫崖和近期的潮汐。

“看来，他们真的来了。”陈骁脸色阴沉，“比我们想象的还快。”

山雨欲来风满楼。石浦镇宁静的表面下，暗流己经开始涌动。

夜幕降临，海上升起浓雾，将望夫崖那狰狞的轮廓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更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安。

明天，就是月晦前夜，决定性的时刻即将到来。

三人在船上各自准备，检查着可能用到的工具——绳索、防水油布、小手电、急救包，还有沈砚初贴身藏好的玉璧和图卷。

寂静的夜里，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船身和礁石，仿佛在吟唱着那首古老的、关于等待与绝望的“望夫”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