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去抢人家的至宝,把人家宗门搞得天翻地覆,还能这么不以为然地讲着云里雾里的话,也就只有季颂危了。
“那你就想开点。”曲砚浓在他身后不远处说,“人都已经化神了,再想不开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上清宗宗主再一次庆幸曲仙君愿意相助。
对于这种根本没想要脸的化神修士,还得是曲仙君来治他。
曲砚浓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息,季颂危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便发觉了,听她怼他,他一定也不意外,只是微妙地顿了一下。
“你倒是看得很开。”他说,话里有话,“有点不像你了。”
他在说道心劫。
曲砚浓挑眉。
“是吗?”她反问,神色寡淡,“不像了吗?”
季颂危打量了她两眼。
“也许是我看错了,那也说不准。”他模棱两可地说,“你自己觉得呢?有起色了吗?”
曲砚浓目光淡漠,“我觉得一直很好。”
季颂危这回倒是干脆地点了头,“那就是还没起色。”
曲砚浓无言。
旁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看得开看不开?什么起色?什么像你不像你?
人群里彼此对望,看见各自眼底如出一辙的迷惘,不知能从何处得到解答,最终只能化作释然的微笑——化神仙君的对话,就是这样高深莫测,玄之又玄,普通修士若是能听得懂,还会是普通修士吗?
听不懂,那是应该的。
“仙君,戚枫刚才说他见到了他小叔,我们就想去追,结果还没追到,就被这群人给拦住了,他们非要说我们是知梦斋的逃犯。”申少扬告状。
方才摁着他脖子的人也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只剩那个逗他数上清宗长老名字的修士讷讷地站在边上,“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守在位置上,偏他们几个乱跑,这不就显出这几个小修士行踪诡谲了吗?我们还以为他们是知梦斋的人,想趁乱逃跑呢。”
拍卖场里的修士五花八门、来路各异,也不全是穷凶极恶之徒,其中还是有很大一部分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正常行走的,这些修士见了上清宗的阵仗,第一反应是害怕,然而等到害怕过去,脑子就活络了。
五域之中,哪个修士不想搭上上清宗的门路?
单单是上清宗三个字摆出来,就能在五域横着走。
申少扬四人修为也不算高,在非常时期行踪诡谲,简直是送上门的敲门砖,周围修士见了他们眼睛都放光,自然是一哄而上,将他们齐齐摁住,一个也别想跑。
别看他们逗申少扬时齐齐哄笑,实际上看着彼此的眼神刀光剑影,恨不得把周围和自己抢功劳的人全都杀了。
这会儿见机不妙,最先摁住申少扬的修士跑得影子都没了,逗申少扬的修士还算是有点胆魄,勉强撑住了。
“谁行踪诡谲了?”申少扬气个半死,“我们是在追行踪诡谲的人!”
上清宗宗主挥挥手,把这无用的车轱辘话打住了。
“你见到戚长羽了?”她有些诧异,一板一眼地问戚枫,“方才离开的人中,没有戚长羽,只有几个知梦斋的边缘人物,被排挤了多年,确定不曾参与过他山石之事。”
戚长羽毕竟做过多年的沧海阁阁主,上清宗宗主认得那张脸。
戚枫瞬间被许多道目光盯住了。
“不是我小叔。”他的脸刷一下红了,紧张地说,“我不认识那个人,但我觉得是檀问枢。”
他这话说得含含糊糊的,旁人都有点听不懂,倘若戚枫完全不认识那个人,凭什么觉得那人就是檀问枢?
季颂危忽然叹了口气。
“这孩子被檀问枢附身过,能感知到同类。”他说,“这种感知过几年就会消失。”
戚枫几乎搞不懂季颂危在想什么。
方才那么真诚地同情他,仿佛也深受季颂危所害,此刻却又毫不避讳自己对檀问枢的了解与合作。
他的眼神太明显,季颂危根本不可能忽略,这人便朝他看了过来,轻轻地笑了一笑。
戚枫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申少扬立刻朝旁边挪了一步,把戚枫挡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