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霄雲进来时,明滢在为他煮茶。
隔着一层朦胧白雾,他又望见了那道粉色裙摆。
她捏着炉柄弯腰倒茶,动作流利熟稔,就像方才后门的那抹倩影只是他的错觉。
明滢听到脚步声就猜是他回来了,她将热茶搁在桌上,露着笑朝他而去:“公子回来了,我煮了木樨清露,这回是掐准了火候的。”
她说着,伸手去解他外裳的衣带,他长得很高,她踮起脚尖才能碰到他的脖子。
她通晓他的习性,他素爱洁净,从外头穿回来的衣裳进了房中必得脱下。
从那日把事情说开后,裴霄雲都待她很好,他不提他的婚事,她也不问。
傍晚回府时,他时常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和她爱吃的点心,晚上得了空闲会教她写字。
她也照常为他煮茶绣花,大胆地缠着他教她画山茶花。
就像她们还在扬州时,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
裴霄雲并未低头方便她解衣带,而是盯着她红粉的耳尖,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
这段时日,她还挺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若不是今日被他给撞见了,他真要以为,她就会这么乖顺下去。
明滢口中溢出惊呼,扭着腰肢躲开,脸红了一半。
他一贯就是爱逗弄她,每夜往返不休,可眼下青天白日,总归是太荒唐了。
“绵儿,你今日去哪了?”
从头顶砸下的一道冷声冲淡了明滢旖旎的心思。
她摒了呼吸,指尖轻颤,心神不宁地挣了好一会才解下那件月白氅衣。
她转身将衣裳放回熏笼,脸上的红润褪下去,竟显得有些苍白,“奴婢一直在院子里,为您绣了个香囊,还煮了茶。”
裴霄雲倒也没为难她,传下人进来布膳,菜肴上桌,明滢替他夹了一块樱桃肉,又规规矩矩站回他身旁。
她手心黏腻,似是冷汗。
“坐吧,总站着做什么?”裴霄雲牵起她的手,发觉那丝凉意沁人肌骨,问她,“你冷吗?”
他将她的反应纳入眼帘,也将她背着他不安分的举动窥得一干二净。
明滢摇摇头,她总觉得有一股冷潮要将她吞噬。
“从前我送你的那支白珊瑚簪子,怎么总不见你戴,不喜欢吗?”裴霄雲根本没动筷子。
明滢捏紧拳心,心口砰砰跳,过度的紧张令她止不住低头咳嗽,缓了缓,才道:“奴婢……很喜欢,只是太贵重了,放起来了。”
他为何会突然问这支簪子,难道……
裴霄雲沉冷的目光在她脸庞流连,最后,呛出一声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空青,把人带进来。”
接着,院中响起一阵骚动,在下人们的交头接耳声中,一个褐衣男人被提到廊下,重重摔在阶上。
隔着一层帘子,男子惊慌失措,不住地磕头求饶:“爷饶命,爷饶命!”
明滢听到熟悉的声音,心跳到嗓子眼,身子快要坐不住时,被裴霄雲一把拽起。
他捏着她秀气的下颌:“为我绣花煮茶?嫌我送的东西太贵重放了起来?果真是这样吗?”
他把她养的好极了,骗起他来唇红齿白,婉转动听。
枉他这些日子宠她。
明滢一把跪下,就像曾经无数次他生气,她跪在他身前哀求。
“公子,奴婢不是故意骗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