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徐寡妇怀孕,王大心想着那肚中的必定是个儿子。
以后要生儿子了,他王大也算是有后了。必须得为儿子考虑才是。
那徐寡妇的拖油瓶到底是徐寡妇的儿子,即便要赶他走,让他自己讨生活去,也不该是徐氏怀孕的时候。
因此王大便跟家里人商量出了主意。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早早将王巧巧先嫁出去,等王巧巧出了门,再把王莲莲说了人,那就不用再给钱了!
只要女儿出了门,自然就不必再抚养下去。
可那两个女儿,毕竟吃穿在王家多年。
王大一家还想着捞回些本钱。
恰巧最近县内组织保镖去保护商队,县里说了,一趟赚五两银子,若人回不来,县里出五十两银子的安葬、抚慰费。
许多穷苦的人家,就瞅着那一笔婚聘钱,纷纷将女儿送上。
不过他们是这样的谋算,男方若活着回来,只需给女方一两银子打点做聘礼,女方依旧将女儿嫁过去。
若男方没活着回来,男方那头给女方一半的安葬费用,女方为男方守节三年,三年后依旧自由婚配。
这已经成了最近县内的一大流行。虽然女方家这样做不大厚道,经常被说是吃死人饭,却也依旧有许多人家这么做。
毕竟那些穷苦人家才去做送命的买卖,男方都是家里困苦才出去护送商人的,能有个女人愿意嫁过来都很不错了。
像是给王巧巧定的人家,就十分的困难。这还是秦晴使劲撬了王大的嘴,王大才肯说的。
给王巧巧定下的人家,听说是父亲重病,哥哥瘫痪在家,母亲有些顽疾,只能在家做些轻便活计,嫂子照顾一家子人起居。
只有一个年轻劳动力,没有活路,才接了县里没什么人愿意做的活。
最主要是那家人没有地,就是对方活着回来,靠着五两、十两的银子,除却家庭开支外,也没法儿买一块地。
这样的人家,一听嫁过去必定没有好日子过。
嫁过去做儿媳的,说不定要给瘫痪的公爹把屎把尿。一家子困难,若将来还要生孩子,又该如何养得活?
这事儿本来可以同李娟商量,毕竟孩子是两个人的。
虽然林县令早先在堂前已经定下了,孩子婚配不归王大管,但这是法理,人与人之间还讲究情理的。
情理便是,王大是王巧巧跟王莲莲的爹,虽然对孩子不好,偶尔也有打骂,但在古代终究讲究个血浓于水。
要是说不想承担孩子的抚养费了,想要早些将孩子嫁出去,找个穷些的人家说一门亲事,只要对方人品不差,其实李娟也不会这么排斥。
主要是王大一句话也不说,就打算将女儿嫁去一看就知道困难的人家,这叫李娟不能接受。
就这样,讲明了事情原委之后,李娟又指着王大跟王老汉的鼻子骂了一刻钟,骂得口干舌燥的,杨妈给她上了一盏茶后方停。
秦晴等人骂够了,才张口道:“要我说,这还是王家的不是。当初县令大人已经明确让你们签字画押了,那证据还在那里,你们怎么也不该再插手王巧巧的婚事。”
王大跟王老汉当着秦晴的面儿,不敢反驳一句。
“这样,王大一会儿就跟李大姐一起去把钱给退了,把婚事也退了。这会儿商队还在外头走,不占人家的便宜。若人回来了,或是回不来了,这样没有父母之命的婚事也太坑人了些,这是万万不能算数的!”
李娟听了,方才哭了出来。
刚才她骂的太认真,心里的委屈都来不及发泄,这会儿才想起来哭。
王大听了这话,张了张嘴,本想反驳一句。
到底这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如何管不得王巧巧的婚事?
结果秦晴一个眼刀飞过来,他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秦晴又说道:“这事儿我全权管了,一会儿王巧巧就跟我去妇女协会那儿一趟,跟她们也把事情说一遍。后续妇女协会的人跟我都会继续过问。若要我知道你们依旧强行将女儿、孙女嫁与他人,没有征得王巧巧的同意,你们只去同县令大人说去!”
王大一听说“县令大人”四个字,只觉得嘴巴火辣,屁股生疼。
毕竟早些被县令大人下令掌过嘴,又差点让人架在凳子上打死。
林县令是个好县令,这却只对听话不闹事的百姓是这样的。
如若遇上一个叛逆不服管教的,那保管十八般酷刑等着他!
事情到这里,也算有了个圆满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