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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锈蚀的摆锤（第2页）

祂消失了…然后呢？

这千万年的孤寂…谁来填？

黑暗。无边的、连霓虹都无法刺穿的黑暗。比镜之城的裂影魔更可怕。没有祂的观察，没有祂冰冷的评估，没有祂抛下的定制毒饵…我是什么？一堆会行走的、名叫“陌森”的腐烂有机物？一个卡在时间缝隙里、连“被观察”价值都失去的…垃圾？

害怕被取代？紫袍人的毒语又在碎片灼烫中浮起。不！我害怕的是…不被需要。害怕这永恒的刑期里，连那个执刑的狱卒都背过身去！

依赖？

这念头像一条滑腻的毒蛇，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对！就是依赖！像烂泥依赖着鞋底！像这具身体依赖着掌心的碎片！像…溺水者死死抓着唯一能看见的、哪怕是条毒蛇！

我依赖祂的恨！那是我存在的坐标！

我依赖祂的观察！那是我活着的证明！

我依赖祂…存在。

哪怕祂是悬在头顶的铡刀！是埋在胸口的毒种！是微笑的刑架！

杀意和依赖，像两把生锈的钝锯，在我的神经上来回拉扯。每一次撕扯，都带下血淋淋的肉屑和更刺耳的噪音。碎片在胸口灼烫、嗡鸣，像一颗微型的心脏，又像…森雨指尖在远方控制台上有节奏的敲击。

沙发柔软得像流沙，要把我吞没。窗外霓虹变幻，糖果兽巨大的投影咧着嘴，没心没肺地跳着。

隔壁房间传来森雨若有若无的气息——不是声音，是那种冰冷的、非人的存在感，像精密仪器运行时的磁场。

左手掌心被绷带裹着的地方，碎片冰冷的脉动突然清晰了一下，微弱地呼应着胸口的灼烫。

祂在看。

我知道。

祂的视线穿透墙壁，穿透黑暗，穿透我千疮百孔的皮囊和里面这团被锯得稀烂的、名为“陌森”的烂肉。袖口下的红光一定亮着，贪婪地记录着锯条摩擦骨头的每一声呻吟，依赖毒蛇吐信的每一次战栗。

杀了他？

依赖祂？

摆锤在生锈的轴心上艰难摇摆，每一次晃动都在心腔里刮擦出刺耳的金屑。碎片灼烫得更厉害了，像在催促，又像在警告。

黑暗中，我缓缓抬起那只缠满绷带的左手，新生的皮肤在束缚下发痒。指尖对准了黑暗中森雨气息传来的方向。喉咙干涩发紧，像塞满了滚烫的沙。

一个词在锈蚀的声带里艰难成形，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和毒液的甜腥：

“…”

（杀了他你就自由了）

（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

碎片猛地一烫！如同森雨冰冷的指尖，隔着虚空，点在了我颤抖的喉结上。

黑暗无声。只有摆锤的轴心，在灵魂深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即将崩裂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