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试抬手,触碰自己的眼睫。发觉自己面上被缚了一层绫,但此绫不厚,至少应透得进光才是。
直到我坐起,可能动静相对大些,周围看着我的人总算发觉,彼此呼喊,叽叽喳喳地围过来。
“老爷醒了!”
“老爷您小心,奴婢扶着您点……”
“快去给琨玉公子传信!公子说过,老爷一醒立刻报给他!”
显然,这些人并非一板一眼的狱卒,他们男男女女都有,且女子居多。男子声音也不尖细,不太像宫中寺人。
我坐起时,头又晕痛一阵,不禁捂了捂额角。随即有好几只触感柔软的女子的手伸过来,替我接下按揉。我顿时头皮微麻,将她们挡开,问:“什么老爷?此处是哪?你们究竟是何人?”
一个老成些的男声道:“回老爷,此处是栎城。我等是老爷您的妾室琨玉公子替您买的新仆,您身体不好又受了刺激,神思有些混乱,琨玉公子让送您来此处休养。”
栎城,殷都西百里的大殷旧都,殷国中除却都城最繁华的地方。又西邻雪山,环境一向不错。
我又问:“我这眼睛……怎么回事?”
那男声恭谨道:“琨玉公子说,您服了一味重药治病,方才昏迷不醒。醒后也有副症,将目不能视一段时日。老爷莫忧,这一定会好的。”
我无奈:“原来如此。”方才我还当被毒瞎了,一个瞎子,自是只能留在他身边,起居看他脸色。
男子道:“小的是老爷新宅的管家,名叫简延。您任何吩咐,都可让小的去做。”
我仍是下意识触碰着眼边,问:“琨玉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简延答:“琨玉公子在外为老爷打理家业。老爷醒了,大约过几日他便会回来。您先休养安顿便是。”
我叹息:“行吧。”
如此待两日后,我进一步摸清了状况。这是元无瑾专门给我买的宅院,坐落在山脚,风景绝佳。院子不大,奴仆一共十二位,其中八位都是年轻女子。
他们都是新买的,对我和元无瑾的情况只知表面。在他们这,我叫做岳启,琨玉是为我打点上下的男妾。
如此情形,可以说和我梦境中的预测天差地别。若要软禁,栎城终究有距离,不便于他时刻把玩我;若要人看着免我寻死,找这么一群不熟悉的新仆,可极不方便使唤。
这些都是普通人,我贸然做什么,可能会将他们吓到。便只能等元无瑾来,问个明白。
婢女中有两位,一个叫圆月,一个叫彩星,奉“琨玉公子”的命令贴身侍候我。
清晨起身,她们两个替我穿衣穿鞋;我瞎着眼睛吃饭喝药不便,她们也亲手坐在床边喂。
原本我病都暂且恢复得差不离,被这俩人如此这般对待了一日,反被生生激得后脊发寒,仿佛又要复发。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们如此亲密,摸索着找碗找筷子,一切也要自己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