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瑾两手来搬,才将战甲搁到我身侧,可见此甲之重,用料之实。
“阿珉站好,寡人替你穿上。你穿这套去给你那些副将看,保管再没有流言蜚语了。”
我连忙推辞,臣自己穿就是,元无瑾却摇头:“就应寡人替阿珉穿戴。寡人不亲手给阿珉穿上,待会你又扔旁边不要了。”
我不得不答应下来。
穿这种重甲的流程不比吾王穿冕服简便,待全部系好,元无瑾已累得额边溢出薄汗。他绕着我转一圈,拭了拭额头,甚为满意:“寡人的阿珉是好看,很威武。”
我轻轻捂了一下肩后,尽量带笑:“……辛苦王上了,臣不胜荣幸。”
这一点点细微动作却被他发觉:“阿珉,你穿上后不舒服么?是寡人哪里没有给你戴对位置?”
我不动声色紧绷住肩膀:“没……没有,臣是感动,王上为臣做这些。”
吾王做的这套甲,处处尺寸都是照着我的身形打的,确实很契合于我,但契合的,只是以前的我。
今日穿上,许是因为太沉,背后那些貌似已痊愈的伤处开始胀痛起来,且有越压越疼的趋势。
其实,我早已感觉如今浑身不如过去松快。只怕那一杯拖延许多时日才解的毒、一顿三十余脊杖的重打,还是有些伤及內腑。
我身子骨再好,也不像这副战甲,是铁做的。
“阿珉,抱一抱,”元无瑾似松下心神,向我张开手臂,“寡人只能悄悄离开。你今日去忙,回来就见不到寡人了。寡人会很想你。”
我接下了他这个索求,搂住了他。
我晚上回来时,吾王确已不在,那大箱子也搬走了。我试图自己卸甲,一背过手臂后肩便阵阵抽痛,只能叫人进来,替我卸下。帮忙卸甲的小卒最后在脊骨处碰得重了些,我一时疼得厉害,没忍住轻嘶一声。
小卒吓懵:“将军,您身子不适吗?脸色很差。”
我缓过劲说:“无妨,些许旧伤。将这套甲妥善收起,以后……面见王上,我再穿。”
军中自然有医师,野阳城中亦有郎中。但我身子不适的消息若传出去,必多不少麻烦。幸好,脊骨的疼痛我默默忍受三日,便稍稍恢复了。
这旧疾后遗,既已犯起来,想必对我的身体会有影响。
也不知日后是容易变成半残,还是折寿。
吾王虽勉强答应以我目前战术为先,却也希望我能想出攻城之法,他又有眼睛在这盯着。我只与代国互相修筑壁垒、不想办法多做点什么,他那恐难以交代。是以这日,我重新第四次亲自带十几人考察地形,爬到山顶,远眺代国防线,寻找缺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