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龟缩!只知固守!鼠目寸光!一群井底之蛙!怪不得夏主视这些人为无物哩!”
他得意地晃着脑袋,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等陈庆之、韦黯的精锐一调走……这建康江防,还不是尽在本王掌控之中?嘿嘿,到时候……”他凑近朱异,压低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气:
“江北那位贵人的承诺……划江而治!江南太子!不……是江南皇帝!哈哈哈哈哈!”
“殿下洪福齐天,天命所归!”
朱异立刻躬身,声音谄媚得能滴出蜜来:
“待日后计成,一则彰显殿下雄才,慑服朝野;二则铲除陈、韦等桀骜之臣,收拢兵权;三则……嘿嘿,殿下大权在握,进退自如。届时,是借北夏之力登顶,还是凭江防之险固守,皆在殿下一念之间!此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谋略,古之名将亦不过如此啊!”
这番马屁拍到了萧正德的心坎里,他舒服地眯起眼睛,仿佛已经坐上了那梦寐以求的龙椅。
他挥了挥手,示意舞姬靠近。一个身姿最为妖娆的舞姬扭着水蛇腰上前,媚笑着为他斟酒。
就在这满室浮华的温柔乡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暖阁门外。
王府长史的声音,带着犹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传了过来:
“殿下,采石矶方面,刚来了八百里加急军报……”
“军报?”
萧正德醉醺醺地皱眉,被打扰了兴致,语气极为不耐:
“念!”
长史的声音透着紧张:
“陈庆之将军抗命不从!他,他以采石矶防务关乎建康存亡,三军性命相托为由,拒发水师!只,只答应抽调陆营步卒三百北上!韦黯将军处也传来消息,言水师主力调动牵扯过巨,需重新部署,暂……暂缓执行!”
“什么?!”
萧正德脸上的醉意瞬间褪去大半,猛地坐直身体,将怀中的侍妾一把推开!金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陈庆之!韦黯!他们敢抗旨?!”
他眼中怒火喷涌:
“反了!全都反了!陛下明发的旨意,他们也敢抗命,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本王!有没有圣旨!”
暖阁内丝竹骤停,舞姬们吓得花容失色,噤若寒蝉。那被推倒在地的侍妾更是瑟瑟发抖,连哭都不敢出声。
朱异眼中也闪过一丝阴鸷的厉色,但瞬间被他掩饰下去,换上一副忧心忡忡又为主分忧的嘴脸,急忙劝道: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陈庆之恃宠而骄,韦黯首鼠两端,此风断不可长!必须严惩!否则殿下的威严何在?朝廷的法度何存?”
萧正德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在暖阁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严惩?怎么严惩?派人去采石矶拿了他陈庆之?还是去牛渚砍了韦黯的脑袋?”
他咆哮着:
“前线吃紧!北虏压境!本王现在能拿他们怎么样?!”
看着萧正德这副暴怒又色厉内荏的模样,朱异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恳切”:
“殿下!他们敢如此,不就是仗着北虏压力在侧,朝廷不敢动他们吗?这正是他们的狡诈之处!但殿下岂能受制于他们?他们越是不放兵权,越说明心中有鬼!说明他们就是想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殿下,当断则断啊!”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如今之计,殿下更应立刻下第二道严旨!八百里加急,直送陈、韦二人手中!措辞务必严厉!斥其‘拥兵自重,目无君父,图谋不轨’!限其一日之内,必须将调令名单上的所有精锐水师及步卒,一个不少地开出营寨,北上京口!逾期不至,以谋反论处!并……可着建康台军一部,以‘监军’为名,进驻采石矶与牛渚外围!名为督促,实为威慑!让他们知道,殿下的刀,随时悬在他们头顶!”
说到这里,朱异冷哼一声:
“陈庆之不是标榜忠义吗?看他敢不敢公然背上‘抗旨谋反’的罪名!看他敢不敢在‘监军’眼皮底下,死攥着兵权不放!只要这精锐主力一调走,这江防主控之权,还不是顺理成章地落入殿下您安排的人手中?到时候,大局依旧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