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又开了两盏射灯。四周大亮,却依然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但陆恩慈明显看到了。纪荣刚松开手,她就迫不及待转开脸,闭着眼埋进他怀里,眼角渗出泪水。
“呼……呼……呜…呜……”
她急促地喘着气,心跳无比剧烈,怦怦地响在纪荣胸口。
四周一时之间只有喘息声,纪荣没有立即说话,陆恩慈感觉得到,他在看她。
“不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纪荣思虑着,轻声道:“这也是一种办法,对不对?我和你一起回去,无论回去在哪儿…我是什么……至少对我来说,你还在这儿,在我身边。”
陆恩慈仰起头,露出一个很无力的表情。她看起来不比他的难过情绪少:“纪荣,我想留下,就是因为回去也许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我不想让你跟着我讨生活,更何况,我们的关系,你难道不知道?它的新鲜长久,是以现有的这一切条件为基础的。”
听在纪荣耳中这就是拒绝了。
那么这和她注定要逃回那个世界里有什么区别?
“我用了人生的大部分时间去想我到底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现在,我想到那个创造过我的世界里,想回家,恩慈,这也不可以吗?”
陆恩慈沉默,半晌突然哭了,捂着眼睛,哭得很伤心。她一边叹气一边吸气,造成一种啜泣的效果。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带你走,”她哽咽道:“你难道以为我真的很厉害?我根本不知道,我要怎么带你走。”
她埋进纪荣怀里痛哭,跟他的脸贴得很紧很近。
纪荣没说话,也用巨大的力气抱着她。
三十年前是这样,三十年后,还是这样。
他承受的是作为她的过客注定所要承受的一切,是注定要被她踩过的径草,注定要被她所目送的夕阳的余晖。
他只能看着她走,沉落地下后跟在她身侧,作为孤魂野鬼,闻她头发散开的香味。
良久,纪荣低低问:“或许我能做些什么吗?”
“你可以选择不生我的气。”陆恩慈闭着眼,道:“如果我真的离开,不要再把自己气进医院。”
“好,”纪荣居然答应了。
陆恩慈抬起头,听到他说:“我希望你也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纪荣低头来亲她,唇附在她唇角,轻声嘱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下次,你不要再回来了。不要来见我,不要回来,好好生活。”
纪荣仔细地补充着,灯光在他的鼻梁与眉骨处投下阴影,使男人阴郁与温和的情绪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