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电梯的轿厢顶部,一盏老旧的钨丝灯垂落而下,灯丝己经微微发黑,散发着昏黄黯淡的光线。灯泡随着电梯轻微晃动,三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也随之左右摇摆,仿佛是他们飘忽不定的灵魂。
电梯的内部构造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铁质的栅栏门锈迹斑斑,操作按钮模糊不清。林渊己经学会了如何手动开关这扇铁栅栏门,毕竟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很多东西都不能按以往的常识来看待。
“有电灯,有电梯,却没有电话和电视。”林渊喃喃自语道。
牛老爹站在一旁,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要电话打给阴曹地府吗?电视看阳间的新闻?那些都不是必需品。”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响亮的脚步声传来,镶着碎钻的红色高跟鞋停在电梯前,修长的玉手轻轻搭在电梯门框上。
“等一下!”
林渊抬眼望去,眼前的女人身材凹凸有致,红色礼服勾勒出玲珑的曲线。鬓角一缕卷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腮边。眼角一颗泪痣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女人一进电梯,浓烈的香水味便扑面而来。林渊下意识地后撤半步,试图避开这刺鼻的味道。他余光瞥见大堂里几个男人正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眼神中透着好奇的暧昧。
“哎哟,这不是牛老爹嘛?”女人惊喜地看向电梯另一侧,声音娇柔而嗲气。
牛老爹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一丝神采,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人:“你是……小钱子家的……苏满!”
苏满斜倚在墙上,礼服一侧的开衩处露出白皙的大腿:“可不就是我嘛。”她转头看向林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您老又找到新雇主了?介绍一下呗。”
林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听明白了,这苏满和刚死去的钱老板有些什么关系。他急忙伸手示好,自报家门道:“我叫林渊,牛老爹的朋友。”
苏满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住林渊的手,动作妩媚妖娆:“苏满……满园春色的「满」。”
林渊只感觉一股电流从指尖冲进大脑,他有些不自然地抽回手,目光不经意间瞥见苏满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压痕,像是常年佩戴戒指留下的。
此时,电梯缓缓上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停止运转,林渊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安。
“我说,牛老爹,你当时同意解聘真就对了。”苏满突然降低声调,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钱铖,死了!”
“哦?”牛老爹故意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偷偷瞥了一眼林渊,“被人给杀了?”
苏满忽然咯咯地笑起来:“说出来笑死个人。”笑声在轿厢里回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说是什么房顶塌了,被砸死了。别人都好好的,怎么偏偏就砸中了他?”
“你过去看了没有?”牛老爹追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这种鬼地方,谁顾得上谁。尤其是小区那些狗仗人势的物业,别看平时对你客客气气的,等你不住了,一个个秒变脸,说话难听死了。”
“你这是被赶出来的?”
苏满柳眉微皱,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可不是嘛,他这一起死,我可就惨喽。”说着,她向林渊抛来了个媚眼儿,笑着调侃道,“你也知道,这死人待的地方,皮肉买卖不好做。”
林渊只感觉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叮!”五楼到了,林渊率先一步跨出电梯,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
苏满倚着门框,透亮的指甲轻敲着轿厢的贴皮,眼神中充满了挑逗:“林先生,不请我去房间里坐坐吗?”
林渊一时束手无策,表情都僵住了。一首沉默的引渡人在一旁冷冷地说道:“快上去吧,客人该等急了。”
苏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一把将电梯门关上。电梯继续上行,红色身影慢慢消失在五楼黑洞洞的电梯井道内。
林渊虽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女人是?”
“小钱子的情妇。”牛老爹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烟,“虽说是个生性风流的女人,可人家跟着小钱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只是这名声不怎么好听。”
引渡人像是在和林渊解释:“这里不需要家庭,没有夫妻,人不能生育,就连性需求都是稀少的东西。像苏满这种靠男人活着的人,也着实不易。”
“女人到哪都是弱势群体!”牛老爹又重重地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只能依靠男人,就跟那些「傀儡」一样。”
林渊并不认同牛老爹的话,至少她还有自我意识,女人不该被标签成弱势群体。历史上从来就不缺乏女性强人,真正的强大源自内心,而不是依靠别人。
“只是。”林渊边开房门边喃喃说道,“这个诡异的地方,即使再强大的人也得依靠提线木偶啊。这么看来,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这里没什么两样了。木偶才是这里的主宰吧?”
“并不是这样。”引渡人反驳道,“「木偶域」的一切运转都依仗你们人类,木偶的能力再强也只是个工具人罢了。”
林渊走进了房间,突然想到一件事,转头看向引渡人:“引渡人先生,你说的「白日使徒」,像祂那样神一般的存在,也需要人类为其提供魂力吗?”
引渡人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我这种级别的木偶,没权利得知上层的秘密,所以我也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很明显,木偶是分等级的,不亚于某些人群。可他们有晋升机制,而人却常常会把别人的上升机会堵死。林渊陷入了沉思,木偶之间也会像人一样勾心斗角吗?
“好了,该睡觉了。”牛老爹打了个哈欠,走向卧室,“体谅一下老人家,你们年轻人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