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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偷偷的备考(第1页)

柴房的横梁上悬着半块熏黑的腊肉,是去年过年剩下的,油脂顺着干枯的猪皮往下渗,在地面积出一小滩黏腻的油星。巧儿把那张缺了角的木桌推到离灶台最远的角落,桌腿垫着三块碎瓦片才勉强放平。她蹲下身,用袖子擦去桌面上的柴灰,露出底下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前几年弟弟还在时,用小刀刻下的歪扭小人,如今只剩下模糊的印记。

煤油灯被挂在房梁的铁钩上,昏黄的光团刚好罩住桌面。巧儿从床板下抽出一个帆布包,里面是县中学的课本、几张皱巴巴的试卷,还有一沓用针线缝起来的草稿纸。她刚翻开数学课本,指尖触到扉页上“国防科大”西个字的涂鸦,心口就像被温水浸过——那是她偷偷画上去的,笔尖戳破了纸页,露出底下隐约的“晚期”诊断书边角,她赶紧用指甲把纸边压平。

银锁贴着心口发烫,像是有团温热的气流在经脉里游走。前几日卡了她半个月的物理力学题,此刻再看竟像摊开的地图,受力分析图在脑海里自动生成,公式顺着指尖往下淌,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她突然想起前阵子问老师“卫星轨道计算”,老师愣了半天说“这不是高中内容”,如今银锁里的知识像决堤的水,不仅灌满了课本里的空白,还涌出来不少她从没听过的理论。

“巧儿?睡了没?”柴房的木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是娘的声音,带着刚缓过来的喘息。

巧儿手忙脚乱地把物理题卷塞进课本夹层,换上语文的文言文注解,又往煤油灯里添了勺煤油,让火光暗下去些:“娘,我还在看课文呢,您咋醒了?”

门轴“吱呀”一声转动,王大娘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身上裹着打了三层补丁的棉袄。她往桌角瞥了眼,看见那摞比砖头还高的草稿纸,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别熬太晚,你爹说柴房风大,我给你拿了床旧棉絮。”

旧棉絮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还缀着几颗没摘干净的棉籽。巧儿接过时触到娘手腕的薄凉,心里一紧——娘的咳喘虽轻了些,却还是畏寒。她强装轻松地把棉絮铺在腿上:“娘,您快回去睡,我看完这篇就歇。”

王大娘没动,盯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叹口气:“那药……真不用再去卫生院拿了?你这阵子总熬到半夜,我瞅着你脸都瘦了。”

“不用啦,”巧儿赶紧把课本往娘眼前递了递,指着上面的红字,“老师说我这阵子进步快,等申请了助学金,咱啥药都能买。”她故意把“进步快”说得响亮,却没敢提那些红字大多是后来自己补上的正确答案,更没说银锁里的知识让她连大学教材都能看懂大半。

王大娘摸了摸她的头,指腹粗糙得像砂纸:“累了就歇歇,书念不好不碍事,娘就想你好好的。”这话像根细针戳在巧儿心上,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翻书,不让娘看见眼里的湿意。

等娘的脚步声远了,柴房又恢复了寂静。巧儿摸出心口的银锁,月光从破旧的窗棂漏进来,在锁面上映出细碎的纹路,像后山溪流里的石子。她想起前日采柴胡时,银锁突然发烫,脑海里自动跳出“柴胡配甘草可缓咳”的方子,给娘煎了药果然见效。这银锁像个藏满秘密的匣子,不仅装着书本知识,还塞着山里的学问,只是她不敢告诉爹娘——这太离奇,怕吓着他们。

后半夜的风从门缝钻进来,带着山尖的寒气。巧儿把棉絮裹得更紧些,翻开了化学课本。以前总记不住的元素周期表,此刻在脑海里排成了队,连每种元素的熔点沸点都清晰无比。她正算着化学方程式,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扒院墙。

她赶紧吹灭煤油灯,贴着门缝往外看。月光下,二狗子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晃过,手里还攥着个布包,正是她白天放在窗台上的帆布书包。巧儿的心猛地揪紧——里面有她刚整理好的错题集,还有那张被揉皱的国防科大招生简章。

她没敢立刻出声。上回抢竹篮时,二狗子下手狠辣,如今单打独斗,她未必占得上风。等二狗子的身影消失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巧儿才摸出藏在门后的柴刀,悄声跟了上去。山路上的碎石硌得脚底生疼,她却不敢放慢脚步,书包里的每一页纸,都是她拼了命要抓住的指望。

二狗子躲在银杏树下的石墩旁,正把她的课本往地上摔。语文书的封面被撕成两半,数学题卷上沾了泥渍,最让巧儿心口发疼的是,他竟把她的错题集撕成碎片,卷成烟卷的模样。“妈的,这破书能当饭吃?”二狗子啐了口唾沫,又去撕物理课本,书页“哗啦”一声脆响,像在割巧儿的肉。

“住手。”巧儿的声音从树后传出来,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冷意。

二狗子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她,先是慌了神,随即又梗起脖子:“你……你想干啥?这书是我捡的!”

“捡的?”巧儿往前走了两步,月光照在她脸上,映出眼底的红血丝,“我家窗台上捡的?还是你翻院墙偷的?”她盯着二狗子手里的半张错题集,那上面是她熬了三个晚上整理的力学错题,“张大爷家的鸡,也是你‘捡’的?”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二狗子心上。上月他偷了张大爷家下蛋的母鸡,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竟被这丫头看见了。他手里的书页“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发白:“你……你别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去乡派出所问问就知道了。”巧儿弯腰捡起散落的书页,指尖触到撕烂的纸边,疼得指尖发麻,“张大爷报了案,派出所正找偷鸡的人呢。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不仅偷鸡,还偷学生的课本撕了,会怎么罚你?”

二狗子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知道乡派出所的老张头最较真,上次有人偷了地里的白菜都被拘留了三天,要是真按偷东西算,他非得进去蹲几天不可。“巧儿妹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他赶紧把怀里没撕的草稿纸都掏出来,堆在巧儿面前,“书我给你捡起来,你别去告我,中不?”

巧儿没理他,蹲下身一片一片捡那些碎纸。有的纸页被露水打湿,字迹己经模糊,她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叠好,放进怀里焐着。二狗子在旁边急得首跺脚,又不敢催,只能帮着捡那些散落在草丛里的碎渣。

“以后别再碰我家的东西。”巧儿站起身时,眼里的寒意还没散,“也别再跟着李霸天干坏事,不然下次我可不会这么算了。”

二狗子连连点头,像捣蒜似的:“我记住了,再也不敢了。”他看着巧儿怀里鼓鼓囊囊的碎纸,想说句道歉的话,却被她冷冷的眼神堵了回去,只能灰溜溜地顺着山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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