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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陈知露恍然，他受到打击，身心真的开始将她隔离出去，他的防御机制硬冷到把喜欢都磨灭掉。她竟然因为花钱帮助他而把他变成麻木的人，她揉一揉眼睛，反问：“就是这样吗？就因为这种事情。”

“可能吧。”周译看到她的眼睛，动了动手指，“你记不记得我写的，我现阶段给不了你什么。我还想过我暂时不能给你物质，但是可以给情感，没想到现在连情感都给不了。现实可以把两个本来好好约会的人变成这样，你说是谁的问题？就像我家人不得不面临破产警告，是他们的问题还是其他。”

“明明我可以帮你，你偏要觉得不行。”陈知露尽量冷静，说道：“你放心吧，只要你不提，我从今以后都不会大费周章地帮你，但是你不要用回避的方式对待我，这只会让你的情感调控能力更差，你现在不过是害怕面对我、害怕重新喜欢上我而已，你不想动摇。”

“你一直很聪明，什么都看得清，分析都对，像你的名字一样很透彻。”周译说得很淡，“我在你面前已经是赤裸的，没什么好遮掩，连当初想规避的事情我都累得无所谓，你可以替我广而告之，我那么努力打工是因为穷，我有段时间每天吃泡面，我计算andy的钱，现在麻木到可以全盘托出。”

陈知露替他心疼，“我不想你这样子……”

“我也不想。”他无奈，“知露，真的太累了，没钱还要在伦敦读书真的太累了，这不是我预见得到的，如果你在两三年前遇到我，或许不会这样。可能你真的很善良，但对我来说是刺激，可能你非常不善良，我就当遇到圈里的烂事。”

陈知露摁着掌心，不知道替谁难过，她的坏毛病是太共情，为她自己又为他，眼角终于滑出一颗泪。

兵荒马乱中的交情

她其实很难流眼泪，连动物死亡的那瞬间都不一定会哭，唯独看到陪在动物身边的同类啄尾巴、嚎叫、原地打转，或主人哭得稀里哗啦，歇斯底里，她才被感染到鼻酸掉泪。

她一个人可以异常从容镇定，刀枪不入，当悲伤从动物传人到人传人，她就无法心如止水。然而他现在给她的不是这些，是不痛不痒的情绪和渐行渐远的距离，让她一筹莫展，有一点崩溃。她唯有说服自己，哭是因为他心底压着很大的痛苦和懊丧，无形地传递给她，不是因为他的断绝。

周译第一次见陈知露掉眼泪。认识这么长时间，她都是以笑居多，当下突然有一颗颗眼泪从她的眼角涌出，坠到下巴尖，他才发觉他说出伤人的话。原本反应迟钝，近乎知觉失调，可是她脆弱的样子和那天在酒店的眼神相叠起来，让他怵心了一下。

他始终没有上前抚她脸，只在她啪嗒啪嗒掉泪一阵后开口让她别哭，离开这个房间。

陈知露在进退之间反反复复，也不知道找他找出什么结果。她打开房门，准备踏出去，不情愿，又绕回来，主动跑到他怀里，伸手紧紧揽他腰。

周译稳住微晃的身体，低头就见她发顶，两手垂着空空的，不去抱她。

她埋头答应道：“你说过，如果我愿意就等等你。我可以等你，即使你现在说没感觉，我也相信你有的。”

周译没想到她会这么自愿，怅然起来：“你看起来还是很真诚，我现在都觉得你很真诚。”

“因为是真的……”陈知露在他衣服上洇湿一小片，感情上来决定表明心迹：“不管你信不信，我喜欢你，会因为你不理我在哭。我二十多岁，摸爬打滚到现在已经很独立坚强，很多东西都见识过，还能为了你哭。”

她抬起头，眼睛都是泪花，眼珠倒影是他，想让他从这里看见真心。她又搂住他脖子亲他，做最后的主动，如果不行就死心，她不想再折腾了，死心后绝对会大步往前看，不再做他们都认为没意义的事情。就这么想清楚，汹涌的眼泪是想通后的印证，一边开闸般掉落，一边释放着力量让她做出高风险和坚定的决定。

她含着他的上唇，涩涩的泪珠掉进他嘴巴，像是她故意要他尝到。

他极近地看到她的眼睛，原来蓄满泪水是这样。很咸涩的水珠，盈满眼眶，从她脸颊流下来再灌到他嘴边。他全程无动于衷，并不回吻。直到最后她难过地哭出声音，以为就这么结束了，一边啜泣一边很留恋地亲他。

周译的低配得感和强自尊心来回相撞，在她步步围拢的情境下，在她更厉害的纠缠下，两者顿时摩擦出剧烈的疼痛，从心尖散开，七上八下。肯定是她传来的，要闯过那层膜，强烈到他很想替他们两个人一起缓解。

“好了。”周译制止她的吻，看她快要打嗝，终于伸手抱住她，抚顺她颤抖的后背，说话比之前轻：“我经常不懂你，会忍不住想你是不是太有钱所以能够这样做，不依赖别人的想法维持生活，有很厚实的资本给你背书，连哭都哭得这么奢侈，不怕矫情。我真的没有心思应付你，你一点都不退缩，死缠烂打，能软就软，想喜欢就喜欢。”

陈知露哪管他说什么，得到他的拥抱和安抚缓下来，默默地依偎。

周译抱着她叹气，算是被她的眼泪激起一点反应，她坦然得很有尊严，任由情绪波动和表达，让他羡慕和嫉妒，丝毫不像他遇到困难掩人耳目，心力交瘁。现实问题几近压垮他，他不想和她强求硬来，却决定退一步，寻求对彼此都好的空间，“拜托你给我一点时间处理。”

陈知露听见他要她等一下，心有所动，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