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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十面雄狮（第2页）

“陛下！看！易北河方向！”缪拉突然指着东面，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

拿破仑猛地转头望去。

易北河浑浊的河水，此刻正倒映着维滕贝格城古老的轮廓。在河对岸一处地势稍高的缓坡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身影。

左侧，一人端坐于一方青石之上。身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深蓝色布衣，身形清瘦，三缕长须垂于胸前。他手中握着一柄颜色驳杂的灰色羽扇，正对着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的战场方向，轻轻摇动。动作舒缓，从容不迫，仿佛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不过是棋盘上几颗无关紧要的棋子。他面容平静无波，眼神深邃如同古井，倒映着冲天的火光和流淌的血河，却不起一丝涟漪。正是张良！

而在张良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站立着一人。他身披玄色轻甲，甲叶在灰暗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同刀削斧劈，没有任何表情。

一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地俯瞰着整个战场，如同俯视着沙盘上的推演。在他手中，没有持任何兵器，只是随意地垂在身侧。然而，一股无形的、掌控一切的磅礴气势，却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仿佛整个战场上的数十万大军，都只是他指尖延伸的提线傀儡！正是韩信！

张良羽扇轻摇，指向平原中央那片混乱的深蓝色漩涡，嘴唇微动，似乎在对韩信说着什么。

韩信微微颔首，动作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他那只垂在身侧的右手，极其随意地抬起，伸出食指，对着平原战场的方向，如同拨动琴弦般，轻轻向下一划。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但就在韩信手指划落的瞬间！

平原战场之上！

轰隆！轰隆！轰隆——！！！

法军残部核心区域的脚下，大地猛地剧烈震动、开裂！数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陷坑毫无征兆地出现！正在绝望冲锋或试图结阵的法兰西士兵猝不及防，如同下饺子般惨叫着跌落下去！陷坑深处，瞬间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的利物入肉声和垂死的哀嚎！

与此同时！

呼——！

平原边缘的数片干燥的灌木丛和麦茬地，毫无征兆地腾起数丈高的烈焰！火借风势，瞬间连成一片汹涌的火海！如同数条狂暴的火龙，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朝着混乱的法军残部席卷而去！火焰中，隐约可见无数被点燃的士兵疯狂挣扎、翻滚的身影，发出非人的凄厉惨叫！

“魔鬼！东方的魔鬼！”法军士兵彻底崩溃了！他们丢下武器，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越来越小的包围圈中绝望地奔逃、哭喊！相互践踏！甚至有人为了争夺一个狭窄的缝隙而拔刀相向！

拿破仑骑在剧烈不安的战马上，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他亲眼看着自己最忠诚的元帅缪拉，被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粗大弩箭贯穿胸膛，连人带马钉死在地上！看着那些曾经高呼着“皇帝万岁”的年轻面孔，在火焰中翻滚、化为焦炭！看着那些试图抵抗的方阵，被西面八方涌来的、沉默而高效的杀戮机器迅速吞噬！

巨大的、如同海啸般的绝望和冰冷彻骨的恐惧，瞬间淹没了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征服者！他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骄傲荣耀，在这一刻被无情地撕碎、践踏！他引以为傲的智慧、勇气、力量，在东方这近乎神迹般的谋略和冷酷到极致的战争机器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同孩童的玩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拿破仑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嘶哑，蓝色瞳孔中燃烧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和茫然。他手中的指挥刀，“当啷”一声掉落在泥泞的血泊里。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空洞失神的眼睛，穿过弥漫的硝烟和血肉的迷雾，望向易北河对岸那处缓坡。

青石之上，张良依旧轻摇羽扇，目光平静地投向这边，嘴角似乎带着一丝悲悯的弧度。

韩信，依旧如同冰冷的雕塑般矗立着，那双俯视战场的寒潭之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掌控万物生死的绝对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