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书房的玻璃窗,驱散了夜的阴霾,却驱不散周衍心头的寒意。他一夜未眠,眼眶深陷,那本深蓝色的日记本就放在手边,像一块冰,不断散发着令人战栗的气息。
“周氏血脉,代代相传,咒不解,命难存。”
那行朱砂小字如同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父亲的病危、家族的秘辛、这匪夷所思的“血咒”……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将他紧紧缠绕,几乎窒息。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ICU里的父亲等不起,冥冥中那可能同样悬在自己头顶的命运利刃,更让他如坐针毡。
日记里提及的“陈老”成了他眼下唯一能抓住的稻草。陈永年,父亲多年的至交好友,也是本市古董圈里颇具声望的资深行家。周衍记得父亲提过,陈老早年曾亲身下过不少墓穴,对古代机关秘术、民俗禁忌有着极其深入的研究,甚至有些圈内人私下称他为“陈半仙”。
或许,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能看懂这日记里的玄机。
周衍没有犹豫,立刻拨通了陈老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在一个热闹的集市。听到周衍声音沙哑地提及父亲病重和自己有急事求教,陈老立刻严肃起来,报了一个古玩市场附近的茶馆地址:“过来吧,小子,我在‘静心斋’等你。”
半小时后,周衍在茶馆一个僻静的雅间里见到了陈老。老人穿着一身中式盘扣的褂子,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透着历经世事的精明与通透。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盏清茶,正袅袅冒着热气。
“小衍,你爸怎么样了?”陈老一见周衍,立刻关切地问道,眉头紧锁。
周衍摇了摇头,将医院的情况简单说了,声音低沉:“医生说是突发性多器官衰竭,病因不明…很危险。”
陈老叹了口气,重重一拍大腿:“老周这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唉!你说有急事,是什么?”
周衍深吸一口气,从随身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深蓝色日记本,推到了陈老面前。他没有多说,只是翻开了那朱砂写就的扉页。
“辽代耶律婉柔墓,冥婚解血咒。”
陈老的目光一落到那行字上,脸上的惋惜和关切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凝重。他几乎是抢一般地拿起日记本,凑到眼前,手指微微颤抖地抚过那殷红的字迹,又快速地翻动着后面泛黄的纸页,尤其是周父记录的那几页。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脸色阴晴不定。
雅间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陈老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
良久,陈老缓缓合上日记本,闭上眼,仿佛在平息内心的惊涛骇浪。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锐利如刀,首首看向周衍。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爸书房,一个暗格里。”周衍老实回答,“陈老,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血咒?我父亲的病,真的和这个有关吗?”
陈老没有首接回答,他用指尖重重地点了点那行朱砂字,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
“朱砂辟邪,亦能封魂。用这等凶戾之物书写……错不了。小衍,你父亲恐怕不是得了病,他是被‘咒’了。”
虽然己有心理准备,但亲耳从一位见多识广的长者口中得到证实,周衍还是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