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大维连眉头都没动,眼底的寒意却像是将一对蓝瞳都结成了冰珠,“比不上你借用继母来获利的懦夫行为。”
他当然也能猜出撒克塞图斯拖到今天才进罗马城的理由。
难听点说,小庞贝是在等自己的继母躺上新凯撒的床。
毒辣的反撃让撒克塞图斯的脸色剧变,他一把揪起了屋大维的衣领,将比他矮上半个头、年纪也比他小上三年的新凯撒,猛地扯到身前。屋大维一顿,出乎撒克塞图斯的意料,率先挥拳,就着先出手之利,狠狠地撃中小庞贝的鼻梁。撒克塞图斯在剧痛下松了手,但他的身手当然不是屋大维能比得上的,不消片刻,他便将屋大维压制在了地上揍。
“你这金毛兔崽子,要不是‘凯撒’,就凭你都配得上小图利娅吗!”
“我只知道,我的妻子不会喜欢没能保护她的落水狗。”
众人赶来的时候,便看见屋大维被小庞贝打的场景。撒克塞图斯脸上的伤固然吓人,但跟屋大维的满身青紫比起来却是小事了。
大家赶紧拉架。
也当然,绝大部分的人都不会认为先出手挑衅的是屋大维。
很快便反应过来的撒克塞图斯,在部下的围绕中,狠盯着对面的屋大维。屋大维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开目光,温柔地安慰向他直奔而来的妻子。在图利娅低头细心地处理他的伤口时,屋大维才再一次看向对面未曾转开过眼的小庞贝,并在嘴边又扬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真正在毁了和谈的人,是屋大维。
撒克塞图斯明明看穿屋大维的算计,却还是踩进了坑。
他往地上狠吐了一口沫。
“撒克塞!”却招来小继妈的斥责,“你给我站好,多大的人了,成何体统!”
撒克塞图斯一窒,差点没给憋死甚么时候海、盗还得讲究仪态了!
阿格里帕看向年长的友人,强压着声音偷偷骂道:“都是你!你别拉开我让我跟着,就不会出事了!”
米西纳斯也轻声回说:“嗳,又不会死人,我为什么要拦?屋大维自然有分寸的啦。”
“你只是在等着看戏!”
待双方彻底分开,小庞贝方在图利娅的安排下回客房休整,所有的书记官也都离开后,已经更衣的屋大维重新回到偏厅,平静地坐回椅上,恍若无事地向最亲密的同伴下了总结:“撒克塞图斯.庞贝根本没心归降。”
阿格里帕白了友人一眼,“你也没心招降啊!”他可不瞎!
屋大维的眼睛眨了眨,“我原先确是很有诚意准备这次的和谈,但从见面的第一眼便能知道,撒克塞图斯不会愿意屈居人下。”
米西纳斯也点点头,“他们开出的条件都是我们不可能应下的,刻意刁难,再谈下去也其实没意思,还不如找个突破口。”
“那他还来这一趟?”阿格里帕问,“准备婚事前的诈降,应该足够他获得陆上补给,没必要冒险亲自回罗马。你也是,我们只是要避免在围剿安东尼乌斯时还要应对小庞贝的海上偷袭,尽量减低两线作战的风险,所以再拖点时间就够了,你怎么迫到和谈即时崩盘的地步?”
“撒克塞图斯不愿意归于我麾下,不代表他不想回罗马,更不代表他的下属不想。庞贝军已经流浪了七年,他是必须做出和谈的姿态以安抚下属。”屋大维十指交叉,望着脚尖,“至于我们,你亦不必担心,这次的会面已经让撒克塞图斯集团的弱点暴露了,要牵制他们,不难。”
米西纳斯抱起手臂,一手扶着下巴,“屋大维刚才引、诱小庞贝出手,将破坏和谈的黑锅扣牢在他的头上,可是步好棋。只怕他这会儿正被手底下那些想回罗马的人闹着呢。”
第一次的和谈,破裂了。
撒克塞图斯逼于部下希望和谈成功的压力,没能即时离开罗马,屋大维方也乐得拖延时间,小庞贝派便暂且安置在了图利娅位于郊外的旧庞贝别墅,双方蕴酿第二次和谈的机会。
图利娅在得到屋大维的允许后,事隔半月,她为双方举行了联合晚会,暂且缓和敌对的情绪。
借着宴会后段众人随意走动的机会,图利娅揪住了友人商议。
“图,听我一句劝,”米西纳斯压低声音道,“别管屋大维和小庞贝之间的事。你已经够对得起庞贝的了,嗯?乖乖的当个新娘子哦。”
图利娅摇头,“我不能答应你。”
米西纳斯翻了个白眼,“好吧,我就知道。记得发脾气以前先吃饱一点就行。”
“你是在讽刺我会白费力气吗?”
“不然你以为两个军、阀之间能出甚么好结果?婚约是为双方争取时间而已。你能做的都做完了,该收手的时候就利落抽身,可别像你爸一样傻。”
图利娅面无表情地拿过他手上的水果盘。不让吃。
米西纳斯咂了一下嘴,“烦死了,你爸又听不见!”
图利娅回到席位时,屋大维望了她一眼,再望向了米西纳斯。米西纳斯挑挑眉,低下头,退到边上。屋大维揽过图利娅,另一手替她布菜。图利娅并不自在,但她选择安静地顺从丈夫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