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基地晨铃响起。
苏霓从病床上坐起来,肌肉隐隐酸痛,昨晚雷霆那记强硬又充满挑衅意味的吻仍残留在她皮肤上,像一道尚未愈合的印记。
她望向门边一抹红光,那是通往主廊的自动门感应条,标示着今日她的行动区域已经解锁。
昨晚万钧说过,适应期结束后,她将被编入生活观察区,正式进入“阶级培育程序”前的过渡期。
所谓过渡期,实际上就是一场无声的筛选。
她跟着随行人员走到另一个新的区域,看到的是一条笔直的金属长廊,两侧分布着相似结构的单人舱室。
大多数门板都紧闭,唯有偶尔一道门半掩,可窥见里面或是躺着赤裸上身的男人,或是女子正对镜整理被汗水与体液沾湿的制服。
这里不是军营,也不是医院,而是某种近乎培殖场的存在。
苏霓步履轻缓地往前走,走廊尽头,一块投影墙自动亮起。
画面上是今日各区训练排程,和一张张编码标示的名单。
她的名字被高挂在第四列,备注栏写着“观察期第二日:生理结构纪录/心理耐受性测试”。
她心底突然泛起了对实验白鼠的共情。
忽然一声骤响从侧方传来,某个舱室内似有重物跌倒的声音。苏霓下意识转头,却被自动门强行关闭的机制打断。
“别靠太近。”万钧不知何时出现将苏霓拉离那道门远些,她转头看见他如常穿着制服,手中拿着一份资料板。
他语气一如往常温和,话语却仍旧冰冷:“那间目前封锁中,有个新人类昨晚失控,还在稳定程序内。”
“失控?”苏霓微挑眉:“你们不是很会控制人?”
万钧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笑,也像在自嘲:“控制不过是延迟崩溃的手段。”
“新人类的基因排序是被动生成的,稳定性很低。某些激素浓度上升过快,脑内连结区域就会发生错乱,最常见的反应就是——性暴走。”
“性暴走?”她反问。
“就是当欲望无法导向满足,也无法导向死亡时,会走向破坏。”万钧简单地说完,看了她一眼:“幸好你是纯血,神经阈值还未受改造。否则昨天的实验过程,应该会导致短期暴走。”
苏霓看着那扇已被封锁的舱门,眉头紧锁:“所以你说这些人……是因为基因不稳定?”
万钧站定在她身旁,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他们是『新人类』,大多数经历过基因改造,来自九重的分层配种体系。”
“其实那天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对『九重』又知道多少?”
“没有,只从你这里听到这个名字。”苏霓实话实说。
万钧微微点头,似乎早有所料。
他伸手在墙上一处感应孔扫过,升降舱门在他们面前打开。他率先踏入舱内,等她进入后才继续开口。
“九重,原本是个医疗巨头联盟,最初目标是延缓人类衰老与基因劣化,却在全球秩序崩溃后转为军事独裁体。『九重』之名,来自他们的阶层制度,象征分层掌控的九个等级。”
“从最底层的繁殖工厂,到顶层的『神血区』——每一阶层的人都被设计为只能服从比自己高一级的存在。多数的人民都在都城,那里就是由九重执政。”
“那……他们怎么维系这样的秩序?靠武力?”苏霓试探性问。
万钧摇头,语气一沉:“不,靠『长生药』。”
“长生药?”苏霓喃喃,眉头轻蹙,那下意识的排斥感又起,但很快地又消失。
“一种疫苗化的神经压制剂。能让人体维持理智,控制暴力冲动,同时保有高敏感度的感官快乐。表面上是让人『进化』,实则是驯化与牵制。”
“接种者需定期补打,一旦停止就会出现记忆错乱、欲望过盛、甚至神经崩溃的症状。换句话说——他们把整个社会变成一场上瘾设计。”
苏霓沉默了,她望向万钧的脸,却只见他眼底掠过一抹极淡的阴影。
“九重不杀人,因为他们懂得怎么让人自愿驯服。他们制造的不是机器人,而是有温度、有性、有痛苦就像普通人一样,却不会反抗的改造生物。”
“他们最高层——那群接种过永续版本的议会核心,据说已无法自然老化,甚至有人已活过两百岁。”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