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吵架的两人也没有避着人的意思,扯着嗓子就在楼下吵了起来。
陆卿卿和元青禾被这吵闹声吸引,元青禾扒拉了两口饭,端起碗筷就想站到外面听。
陆卿卿拽她回来,给她碗里夹了许多菜,这才放她出去。
两人就站在楼上栏杆里看着。
就见楼下,一个身着旧长衫的男子正对着一个布衣的妇人指指点点,男子满脸的不耐烦与嫌弃,妇人则满脸的委屈与气愤。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参加乡试那是为了咱们家光宗耀祖,你居然还舍不得这点银子!”穷书生怒目圆睁,双手叉腰,对着妇人吼道。
妇人双手抱在胸前,毫不示弱地回怼:“你平日里吃喝用度,哪一样不是我辛苦操持。家里本就不富裕,你还不知节省,这次乡试路上已经用不少银子了,你现在又想问我要二百两银子,你想都别想!”
“哼,你这抠搜的无知妇人!我要是中了举人,以后有的是荣华富贵,还怕还不起你这点银子?”穷书生轻蔑地撇了撇嘴,眼神中满是对妇人的不屑。
“中举人?你真当我信你啊?平日里不见你好好读书,只知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就是要跟你去省城里看看,你这样的,怎么中举的!”妇人毫不留情地戳着他的脊梁骨,甚至细说起这穷酸书生勾搭隔壁寡妇的旧事来。
元青禾听得极下饭,等一碗饭吃完了,那妇人还在说穷书生翻墙出来时,破裤衩子挂上墙头的破事。
穷书生被妇人说得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打妇人。就这时,元青禾反应最是快,拿着手里的筷子就要砸下去。
陆卿卿忙给她劫了过来,她本来不想管别人的闲事,可看到元青禾气愤的模样,这才折了一截筷头,夹在指中一弹,重重打在那穷书生的脑袋上。
底下正撕扯打架着,书生吃痛,抱着头“哎呦”了一声停下来,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眼睛找人:“谁?是谁?敢多管闲事!”
元青禾把碗交给宝珠,扶着栏杆探出头来,大声说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要动手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好好读书,别在这里欺负自己的妻子。”
“你……你管不着!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穷书生看到楼上女书生,穿着白鹿书院的袍子,立即涨红了脸,声音都不敢太大。
元青禾看出他似是有些心虚表情,心中感觉有些奇怪,故意试探着问道:“这位兄台,不知是哪一年的秀才,咱们指不定是同年。”
“要,要你管。”穷书生说话都不利索了,拉着他的妻子想要走。
可他妻子却不愿意,抬头看着楼上好看的女书生心里欢喜。镇子里可都传着白鹿书院有一位女案首,读书厉害,回回考第一,还关心贫苦农民,写了防旱治水的文章。
妇人去年家里能有收成,就是多亏了女案首,因此她对女书生特别有好感。
她是个干农活的力气人,她家那穷书生扯了两下,竟然没扯动她。
“您是白鹿书院的书生吧,哎呦,长得可真俊啊。你们的衣裳也好看,您认识元案首吗?她可帮了我们大忙呢。”妇人扬着一脸笑问着。
元青禾笑着没接这话,她不想透露身份,怕惹来麻烦。但眼前这事,她觉得蹊跷,还是想问问。
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问道:“姐姐好,不知这位大哥是哪一年中的秀才?”
妇人憨厚笑着回道:“他啊,是五年前中的秀才。”
那穷书生见拽不动妻子,自己偷偷就想跑。
元青禾正盯着他呢,立即喊楼下的二壮,“二壮,拦着那书生。”
那穷书生还想跑,一下就被高大的陆二壮提了起来。
元青禾有礼地问道:“五年前考的秀才吗?之后可有再去县里考试呢?”
妇人疑惑问道:“都考中了,为啥还要考啊?”
元青禾心里了然,耐心地向妇人解释道:“大嫂,秀才考中后,并不是一辈子都是秀才了,若未中乡试,每三年需重考一次。限时未考的话,就不是秀才了,若是白身,是没有资格考乡试的。”
那妇人虽只是个农妇,脑子还算清楚,她只是不懂得科举里的规则,一但有人向她说明,她很快就明白过来。
她转身揪着那穷书生的腰子用力拧着,“好你个穷酸东西,还骗我要考举子,你个老泼皮不会连秀才都不是了吧。你还敢骗我要二百两,你这狗东西,想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该不会是想带着寡妇跑路吧!”
妇人抓起旁边的扫把,对着那书生一顿抽打。
大家赶紧都躲开了,毕竟这位书生刚才自己说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别人怎么好管呢。
这位妇人是个干力气活的,真的凶狠起来,哪里打不过他一个干瘦的酸腐书生。
那书生被揭穿了身份,如今连个穷秀才都不是,哪有人会帮他,都远远躲开了。
元青禾看这情况,想着那位姐姐不会再被欺负了,这才收了心思,乖乖说道:“卿卿,我回去看书去了。”
陆卿卿正疑惑她怎么这么乖了,就听她那小声叨叨,“我可得考上,不然和他那般可太丢人了。”
客栈的房间干净,元青禾看书看得晚了一点,也没太影响休息。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又准备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