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还没想好应对他的借口,情急之下随口胡诌,“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他陶然哑笑一声,“这种事,你都要还的吗?”他于是站起身来,将她堵在了墙边,“那是不是我每敬你一寸,你都得还我一尺?”说着说着,他又俯下身,欲将她抱紧。
“够了。”她抵着他的胸襟,都不屑多看他一眼,“你正经一点好不好?赶紧换药去,别在我这耽误。”
萧灼不甘作罢,转而牵起她手,“那这样吧,听闻周娘腌了不少好吃的,我再让厨子备几道菜。我先去更衣换药,待会儿我俩一起在你这儿用个晚膳。许久不见了,陪我说说话,可好?”
她竟爽快答应了,“好,我也正好有事,便一起说了吧。”
萧灼还不知待会儿等着他的会是什么?趁她说话间,他不动声色地翻起她的手腕,见到她内腕处当真多出一道浅痕。坐实了她割腕的证据,他心中一沉,如坠湖底,闷得难以言喻,直到退开几步,方得喘息,“好,我待会儿来找你……”
岁入深秋,黑夜赶白昼,庖厨膳房忙炉灶,萧灼他也没闲下,沐浴更衣,修容剃须,沐发熏香,恰如一番侍寝的架势。
而在李沐妍院外,眼瞧王爷就要来了,瑞香、春华与杨从武三人正鬼鬼祟祟地趴在墙角,抱着一壶酒密谋着什么。
杨从武问:春华,你胆儿也忒大了,要是被主子发现了怎么办?
春华推推他:就是发现了,也得夸我能干。
瑞香还是不太安心:我看算了吧,小姐是等着王爷回来和离的,我们这么做不是背叛小姐吗?
春华恨铁不成钢地拉着瑞香道:你这笨脑子,刚明明是你说的,沐妍和王爷都在人家苏府亲热起来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小别胜新婚’啊?今晚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杨从武起劲帮衬:嗯!我也觉得可行。你们不知道,要不是太子送来王妃的簪子,这仗还不知要拖到几时呢?
春华叫瑞香宽心:没事啦,这不过是暖意酒,洞房花烛都得喝这个的。
杨从武听懂了:那这不就是春……
春华站直腰杆,往他脑门上狠狠敲了个栗子,她再次慰藉瑞香,“你都看到了,沐妍和王爷是真心相爱的。你真希望看她离开王府吗?她往后如何生存?还能遇到像王爷这样真心待她之人?这不过就是一壶酒,若是成了,对整个宁王府所有人都好;若不成,也碍不着沐妍和离。”
瑞香还是拿不定主意,可春华却已将那壶暖意酒送进了屋去。
——
萧灼将自己收拾清爽,携几束花儿,步入了李沐妍的院子。满桌佳肴随即上桌,那壶暖意酒也一同奉在席上。
众人退散,大门紧扣,连雪奴都不许掺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各自端着凝眉,在不走心的几句寒暄后,便动了筷子。
李沐妍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壮壮胆子,等待时机与他摊牌,“你的伤还没好,这酒你是无福消受了。我就替你多喝两杯吧。”
“这点酒又没事,帮我倒上。”他将酒杯推到她面前。
李沐妍拿来酒杯,却是没收了,“我可不想摊上事。你今晚就别喝了。”
萧灼乖乖听话,只好以汤代酒。
那酒醇香,她便一口灌了整杯,果然是入口甘甜,一股热气暖至心扉,熏得她整个人甜滋又热乎。在他不注意间,她已自酌了小半壶。
酒过三巡,食至半饱,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沐妍,我看整个王府的氛围,比我在时好了许多。听闻你这几个月做了不少好事,甚至还捐了银子资助六疾馆?”
“没有。”此刻,她已是面映霞光,甚至有些摇头晃脑,举着手指来回比划,“我捐的是金子,你的金子。”说罢,她又满上一杯,痛饮而尽。“对了,这回皇上不是要赏你万金吗?拿来,通通给我。”
“要这么多,还拿去捐呀?”
“你管我拿去干什么?”她指尖轻点,冲着他叫嚣,“谁让你自说自话娶我了?现在你所有的东西,有一半都归我。我就是拿去给自己铸个金身,你都管不着!后悔娶我了吗?小气鬼!”
“哦,所以你广发善心就是为了气我?”他眉头微挑。
“别自作多情!”她勾起酒壶站了起来,踉跄几步,摇摇晃晃地来他跟前,“我以前明明说过的,你果然都忘了。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
“你醉了。”他护上去,生怕她跌着。
“醉?我酒量可好了,我在我家那块儿,没一个能喝得过我。”话虽如此,此刻她却打了个酒嗝。这醉意,竟是她从未见识过的强势,一个劲地催她往萧灼身上靠。“不对劲……这酒?不喝了……”
她抛下酒壶,害得萧灼忙不迭去接。只见他一手救下酒壶,一手揽住晕晕乎乎的她,将她拉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不言语,只是眼皮微垂,迷离中平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此子精雕细琢之美,简直动人心魄。在某冷不防的一瞬间,她倾身向前,吻住了他的双唇。
周遭一切,皆安静得出奇。
这回,竟是他错愕地往后退开了,“你这是?”
“不知道,想亲你。”
萧灼今日被她搅得七荤八素,摸不着头脑。他无奈一笑,抱怨起来,“你也太难猜了,沐妍。”
他的确是猜不透她,只见她不容分说地捧起他的脸,侵上他的唇。两人舌尖打架,毫无章法可循。